周景仰和窦兰英的葬礼在前,葬礼办的很简单,只他们周家几个人,周衍善连周衍柯都弄来了,周衍松也得到了通融,让他出来送父母最后一程。连周亚男他们都来参加了,唯独周衍臻,他们怎么都联系不到。
周衍卿是等到他们所有人都散了,才去墓地鞠了躬,他在墓地等了一会,果不其然等到了陈聿简。
他行至他的身侧站住,深深鞠了一躬,低声说:“爸妈,我回来了。”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对他的回应。
半晌,他才站直了身子,戴上了墨镜,说:“你在等我?”
周衍卿没有说话,他同样带着墨镜,目视前方。
陈聿简侧头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一挑,说:“我也不知道周衍臻在哪里。你应该知道我骗你没有任何好处,现在畅哥找不到他,遭殃的就是我。如果我知道他在哪里,我不会瞒着你。”
周衍卿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只抬手,将一只袋子递到了他的眼前。
陈聿简低眸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这是窦兰英亲手织的围脖,这是给你的。”
陈聿简闻言,脸色微微一僵,喉头微动,并没有立刻伸手接过,周衍卿继续道:“里面还有一张老太太生前的照片,我想你应该不会要周景仰的,对吧?”
半晌,他才缓缓抬手,手指微动,顿了数秒,才伸手接过,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声音略有些哽咽,说:“谢谢。”
“不客气,毕竟窦兰英对我还不错,即便那是在她以为我是她亲生儿子的前提之下,但她对我确实很好,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至于周衍臻,就算挖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他找出来。”周衍卿说完,便准备走。
陈聿简立刻出声叫住了他,说:“何嘉莉……”
“墓地就在那里,你想去。不用跟我汇报。”他说完,就径直的走了,没有做任何停留。
很快,墓地里就只剩下陈聿简一个人,他捏着袋子的手紧了紧,缓缓低头,伸手从袋子里将那张照片拿了出来。
他的手微微颤,照片是窦兰英的独照,照片的背景阳光灿烂,花红柳露,这张照片上的窦兰英笑的十分祥和。
陈聿简看着照片上的人,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慢慢的蹲了下来,然后跪在了地上,他的眼泪落了下来,低低的喊了一声,“妈。”
周衍卿同宋静商量了之后,决定一切从简,将宋培礼和何嘉莉的骨灰带回了老家,在老宅里摆了两天之后,就送上了山。
宋羲和是两天前他主动打来的电话,那天晚上他离开,找到唐叙之后,几乎没多想就带着他离开了栾城,一直关机,等到在另一个城市安顿好,在网上无意中看到关于栾城大火的事情,这才又开了,打来电话过来询问了情况。
宋家如今只剩下这四个人了,陈枷枷还没有完全康复,脚上还打着石膏,拄着拐杖也上了山。
烧完冥纸。宋静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说:“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宋羲和拧着眉头,问:“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宋静闻言,转头看向了周衍卿,说:“小诺是不是还没找到?”
周衍卿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点了点头,说:“是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是得先找出罪魁祸吧?”宋羲和立刻说。
周衍卿低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他们,说:“这件事我会处理。”
“不用我们帮忙吗?”
“我这不是报复,我只是要找回我的儿子,不需要你们帮忙。”他轻扬了一下唇,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了一眼,说:“难道你们还要报复谁?为什么会有这场火,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三哥不清楚,姑姑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宋静心头一沉,喉头微微一动,转开了视线看向了别处,低垂了眼帘,说:“报应吧。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或者怎么做。我已经决定了,等枷枷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带她回香港了,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夫家是在香港,我的大部分资产也都在香港。回去之后,这里的事情我就不再管了,你们要跟谁在一起,不跟谁在一起,我都不会过问。”
“只要过年过节,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有时间来香港看看我也可以。几十年前一场火。结下恩怨,几十年后又是一场大火,终究是该结束了。”
宋静又站了一会之后,便带着陈枷枷走了。
墓地里只余下周衍卿和宋羲和两个人。
周衍卿说:“你还想继续?”
宋羲和略有些哽咽,笑了笑,说:“姑姑说的对,一切都该结束了,这几十年他们一直活在地狱里,这一条路对他们来说也许就是解脱。可他们总归是我的亲生父母,这样的结果,让我很难过。”
周衍卿只淡淡一笑,什么都没说。
……
一周之后,周衍卿才抽空去了一趟医院,他看到了让人惊喜的一幕,病房内程旬旬竟然能够平静的和净虚同处一室,并且两人看起来还有交流。
他心中一喜,一心以为她是好了,推门走了进去,可前一秒程旬旬还在笑,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整人变得躁动又惊慌。
徐妈上了厕所回来,见着周衍卿立刻进来将他拉了出去,说:“你怎么就这么进去了。”
病房内,净虚很快就安抚了程旬旬,她像个乖宝宝一样,不知道净虚说了什么,她只点头,然后一只手紧紧的揪着净虚的衣袖。
周衍卿看着里面的人,指了指他们,说:“我以为……”
“本来我也以为旬旬好了,可是奇怪的是她只对着净虚会这么平静和听话,连医生都不能让她这样平静。医生也来看过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许是小和尚能让人修心。这几天他天天都来,旬旬都会吃饭了。”
周衍卿微眯了眸子。
他在长廊上的休息椅上坐了很久,净虚从病房内出来,走到了周衍卿的身侧,弯身坐了下来,说:“不如把旬旬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