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洛斯脸露不屑。
“你刚才也说了,至少是匠人队的匠人才能想出把纸莎草船绑在一起,增加稳定性的法子。”提洛斯难能可贵地向御用领航者解说两句。
“萨卡拉的行宫驻扎着王妃的人,除此之外至少还有匠人,怎么样都轮不到他上这条船——”
“如果他不是与人合伙,偷了这条船,就是僭越——”
“怎么都是死。”
提洛斯脸色漠然地说出死这个字,区区一介民伕的生命根本不放在法老心上。
甚至让法老费上两三句唇舌,解释为什么处死,都是这个男人的荣幸——
法老的一言一行都会由书记官记下来,这个低贱的卑劣的男人,死不足惜,竟然能被写进埃及的历史里——
“吾王,如今……”
二等祭司萨沙望着水面上那一大片殷红,胆战心惊地不敢多说话。
“就在这里等!”
提洛斯断然宣布。
“可是,刚才那个男人提到水下可能有妖兽……小臣的占卜结果也显示……”
“那就在附近寻找适合泊船的地方。”
提洛斯凝神望着刚刚水手们指点的水下石碑,已做决定。
“王无论如何都要等到大水退去,萨卡拉行宫重现的那天。”
提洛斯紧抿着唇,暗自将牙齿咬得格格响:艾丽希。无论是活人还是尸,我都要找到你。
泛滥的大河淹没萨卡拉行宫的那天——
通往尼托克莉斯地下陵墓的通道内,轰鸣声逼近,水汽扑面而来,用于照明的火把一枚接着一枚迅熄灭,光明在迅缩短。
光明尽头就是汹涌黑暗的波涛,它们奋力拍打四壁,毫不受阻地前突,似乎席卷一切吞噬一切。
地下陵墓里空旷的穹顶将这奔涌的涛声放到最大,躲在这里的平民们似乎感受到了末日的到来,全部挤在一起。
家人亲友们相互拥抱着,有人闭上眼,任凭恐惧填满内心;
也有人回头,望向守在陵墓出口处的四名阿苏特。
“王妃、大祭司、侍女长、工匠……”
“谢谢你们,愿意守在我们身前……”
德卡大叔被他的家人们簇拥着,闭上了双眼,喃喃地说。
这时一个清亮的孩童声音突然响起:“快看!”
是罕苏的声音。
人们闻声向那边望去,只见虚幻中仿佛出现了一道沉重的青铜大门,门上铸着清晰的金合欢花纹样——几乎和萨卡拉行宫那座大殿的巨门一模一样。
这一对既虚幻又现实的门,似乎被风扬起,冲着席卷而来的涛涛巨浪猛地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