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宇纳闷:“……打人这不违规嘛?”
陶泽波“嗐”了一声,说公开水域,这些都是难免的。有时候裁判在水面上看到了肢体冲撞,会吹哨子个黄牌警告,但其实,7o%的碰撞都生在水下,裁判是看不到的,理都没地方去说。你别看什么国际大赛,听着冠冕堂皇的,有的运动员就是不讲武德。
俞宇:“……”
周六上午练习赛,十一点半用过午餐,下午一点,长距离运动员继续有氧训练。苏燎上午上完竞赛课,下午就来了海滨公园。阎正见了他就头疼,骂道:“你来干嘛?你爸和我说,这学期竞赛课改成上下午一整天了?”
“下午的老师我不喜欢,翘了就翘了。”苏燎也不下水,盘腿往浮桥上一坐,掏出一本竞赛题典,笑嘻嘻地说,“晒晒太阳吹吹风,今天天气多好啊!”
阎正一时语塞。这课翘都翘了,他也不可能再把苏燎给送回去,遂不再管他。
苏燎对那一排“钓鱼竿”挺感兴,趁教练不注意,等俞宇游过浮桥的时候,他故意拿杆子戳了戳俞宇脑袋。
俞宇:“……”
四月的水温终归不算暖和,两点半后,就开始降温了,领队教练吹哨收了队。
俞宇痛定思痛,觉得补给还是比赛中想当重要的一环,毕竟,充足的糖原也是冲刺的基础,一旦肌无力,凭意志力也很难游出令人满意的成绩。就像泳池选手会力求缩短“转身时间”一样,缩短“补给时间”也是一个课题。与终点线前争分夺秒相比,补给省下的时间就好像是白给的一样。
难得有在公开水域模拟1okm的机会,俞宇主动向教练提出了加练——怎么在远处第一时间‘瞄准’自己的补给瓶,怎么边喝边游最省时间,等等。
陶泽波都有些意外:“今天都游十六公里了,你还加练啊?”
俞宇一愣——十六公里?他今天竟然已经游了这么久了吗?可是他又想了想一个月后的资格赛,一咬牙,说我再补点电解质,这水温不算冷。
陶泽波摇着头上岸,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苏燎拿起一根杆子,兴致勃勃地举到海面上:“来来来,就练拿瓶子是吧?我陪你练!”
阎正收拾完其它杆子,瞪了苏燎一眼:“别练太久啊,最多再让他游半个小时,你一个人看得住吗?”
恰好,程哲凡上岸后冲完澡,换了衣服,也走上浮桥。阎正见有两个运动员在场,这才放心了一点,又叮嘱几句,才去收拾器材。
俞宇就在浮桥前那五十米左右,游来回,拿着一个空矿泉水瓶练习“自由泳切仰泳边喝边游再切回自由泳”这个技巧。
程哲凡往苏燎身边一坐,叹了口气:“好学生,你竟然还会翘课啊?”
苏燎拿网兜把飘在海面上的矿泉水瓶捞了起来,又重装回了杆上:“你有事就直说。”
他也知道,程哲凡不是喜欢闲聊的人。
“也没什么,就好久没和你聊天了。”程哲凡扯了扯嘴角。
苏燎点点头:“是挺久了。”
“去了国家队青训才知道,”程哲凡低头笑了一声,“我和那些专业的差距有多大。”
全国中学生游泳锦标赛,代表了全国业余组最高游泳水平,可一脚踏进专业组,完全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是觉得很累,很焦虑。”程哲凡声音不大,几乎被风声海浪声淹没,“又不知道找谁说。”
苏燎盯着那根只有小指粗的银蓝色杆子在海风中上下颤抖,轻笑了一句:“人呐,得学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程哲凡木讷地问了一句:“怎么找?”
“看着,”苏燎眼角一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俞宇还在三十米开外,他收回补给杆,把空矿泉水瓶换成了自己包里的旺仔牛奶,又往海里探了过去。
显然,俞宇也注意到了那瓶旺仔,顿时兴奋起来。可当他伸手的时候,苏燎突然抬高了杆子,让俞宇扑了个空。等俞宇再抬起手臂,苏燎把杆子往回撤了一些,又次让人扑了个空。就这样,他一寸寸把俞宇“引”到了浮桥下。
俞宇开始在海里骂骂咧咧,程哲凡无语地看了苏燎一眼。
苏某人不以为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个叫钓俞。”
俞宇终于抢到了他的旺仔,在海里“耶”了一声。
程哲凡:“……”
苏燎“啧”了一声:“真是太好钓了。”
“你初三那会儿和我说,高中以后要好好搞竞赛,不打算再游泳了。”程哲凡垂眸,看着海里快乐喝奶的俞宇,“没想到高一都过去大半了,你体校来的还挺勤。是为这个吗?乐子?”
“这不,我还没拿过全国金牌呢。”苏燎笑了笑,“本来想去年功成身退,2oom自金牌不是被你抢走了么?”
“你好好搞竞赛,一样可以拿全国金牌。我看你拿全世界奥赛金牌都说不定。”程哲凡叹了一口气,“如果下个月全国中学生你拿了金牌,你是不是就能回去好好学习了?”
俞宇迅喝完旺仔,一手挤扁了盒子,对准苏燎的脑袋丢了过去。浮桥随着水波上下浮动,他倒是没打到苏燎,“哐”的一下砸到了程哲凡。
程哲凡本来就不怎么快乐的脸顿时更黑了几分。
俞宇挣扎着往浮桥上爬了上去:“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