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通点了点头,匆匆离去,傅祁州看了一眼万之褚,眼神有一丝的不太自然,但瞧着万之褚毫无芥蒂的样子,才淡淡道:“朕还没想到,你就安排了。”
万之褚回道:“为陛下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傅祁州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之褚立在屏风后,禀道:“刺客在被压入大牢的时候咬舌自尽了,臣让人把尸体抬到外面来了,一会儿让人认一认脸,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公然刺杀太后。”
“死了?”
万之褚点头,“对了,咬舌自尽。”
话落,李翾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万之褚和傅祁州的声音,低声道:“将人抬进来让哀家看一眼。”
傅祁州急忙转身进去,柔声道:“母后,晚些时候再看吧。”
李翾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哀家晚些时候再看,外面那些朝臣命妇,你不管了吗?”
傅祁州愣了一下,今日人杂,谁知道是谁派出来的刺客,自然是全部要查一遍,一时凶手身份不明,那众人就要再呆一时,李翾要见一眼这刺客,傅祁州拗不过,只好让人抬了进来。
李翾望着那张脸,还很年轻,大概与李棠年纪相仿,她确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可是眉眼间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强撑着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终于明白那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可她为何要来杀她呢?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又是何时入的宫?家里的人呢?就算刺杀她,又为何要自尽?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心头起,让李翾皱起了眉头。
傅祁州瞧着她的神色,询问道:“母后认识她?”
李翾抬眸望向他,淡淡道:“认识,让朝臣带着家眷回去吧,这事儿与他们无关。”
“是什么人?”傅祁州问,李翾脸露倦色,“过后再说吧。”
陈恪去得快回来得快,贺老太医赶到东慈宁宫时已是气喘吁吁,他连忙给傅祁州行礼,傅祁州伸手将他老人家捞了起来,“老太医不用多礼!”
有贺老太医,李翾的伤口和毒都可以解,前面曹皇后听闻刺客和众人无关,也放了话,大家才匆匆出宫,因为太后遇刺,皇帝要李棠伺候的事情反而没那么多人在意了。
但严脩却是忘不了万之褚站在台上说下的那句话,难以想象李棠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有多难受。
他匆匆回了府,直接去了严华的院子。
天色已晚,严华看着回来的严脩脸如菜色,问道:“谁得罪你了,脸色这么难看。”
“你去一趟相府吧,看看李六娘子。”
“她怎么了?”
严脩道:“官家今日要她伺候。”
“什么?”
严脩的话还没有说话,严华就急了起来,“万之褚呢?他死了吗?”
严脩沉沉一叹,“没死,但他在跟官家说,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官家要他晚上给官家送过去!”
严华听着这话,气得眼睛都冒火,拉上婢女直奔相府。
从宫门回相府的路上,李棠哭了,埋在京墨的肩头,低声压抑的哭声如小猫撕挠着你的心,让你听得痛不欲生。
哭了一路,一直到车夫说到了,她才直起身子,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起身下马车,京墨急忙跟上她的脚步,进了相府,回了东院。
梅香和宝儿见她回来,急忙迎了过去,“姨娘回来了。”
李棠望着她们,柔声道:“嗯。”
她望着这个院子,想起自己刚来这府中的那一夜,他冷声让她脱衣,她是怀着什么心情亲自脱了自己的衣裳的呢?
重逢的欣喜?对未来的期待?以为他还爱着自己?
好像都不对,她那个时候觉得,她们就算是没有拜天地,没有十里红妆,她也与他在一起了,彼此相爱着,这就够了。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睡了她的?
故人?恩人?陌生人?
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他说过的字字句句,在今晚都成了真,她是有多愚蠢,才会分辨不出来一个人爱自己还是不爱自己?
她是有多蠢笨,才会觉得他那么做是因爱生恨,才会希冀消除了恨之后他们就能重归旧好。
她是有多相信他,觉得当初那么炙热那么执拗得透着赤城的喜欢,不会消失。
在他的心中,一次一次的出言刺激她她都舔着脸忍着,到底是有多下贱。
真心二字,不过尔尔。
她望着梅香说道:“有些饿了,让小厨房煮一碗糖水,我想吃。”
梅香望着她通红的眼圈,听着她声音沙哑,有些不安,但听着要吃东西,她又安心了许多,不论多难过,只要还能想着吃什么,那便都能过去。
待梅香离开后,宝儿去打水来给她洗漱,屋内无人,她望着京墨说道:“我们就走,你跟方闻和嬷嬷说一声,我们先走,让他们去云福客栈里汇合。”
京墨惊了一下,心中有诸多疑惑,但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是问缘由的好时候,明显是支开那俩丫头,她点了点头,迅去找嬷嬷和方闻。
梅香去小厨房端回来糖水时,屋内已经没有了李棠的身影,京墨不在,那老嬷嬷也不在,还有那经常坐在屋顶呆的男子,也不在,梅香的心头一阵慌乱,扬声问道:“姨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