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旸要出差,梁思悯临时获得了珍珠的看护权。
梁思悯闷闷不乐,因为他这次出差竟然要一两个月。
如果不顺利,很可能要延长到三个月之久。
她满脸都写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表情悲痛,哀哀地看着他,不说话。
她还是第一回露出这种表情。
——她带珍珠也没问题,但从小珍珠跟着爸爸比较多,特殊情况她招架不住。
而且,他还没走,她就开始想他了。
自从珍珠出生后,他很久没出差过这么久了。
季旸看穿了第一层,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不高兴会是因为舍不得。
她总是什么都不太在乎的,和亲近的人在一起会特别高兴,但分开她也不会特别伤心。
她总有找不完的乐子,约不完的朋友,每天都有新奇的点子从她的脑袋里冒出来,除了他,她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如果他不努力,她很可能很快就把他忘记了。
季旸出生在传统且相对严肃拘束的家庭里,认同家族观念,也接受人与人之间斩不断的羁绊。
他有时候厌恶这些,却又不可避免地受影响,在婚姻里渴望一种牢不可分的关系。
梁思悯的无拘无束常常让他感觉到不安。
好像自己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哪怕他们的孩子出生,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真正的属于彼此的斩不断的联系,都没能让他消解这种情绪。
他还是时常会恍惚一下,她真的会一直爱我吗?
那种不安从他嘴里说出来大概都没有人会相信,因为他看起来也并不像会执着某个人的人,但事实上他的确是。
而了解梁思悯的都会知道,她的爱是高浓度的,但就像焰火绽放,常常只有一刹那,往后都是逐渐的冷却期,直到彻底落在地上变成灰烬。
哪怕是婚后许多年的现在,他也不认为她是那种会因为舍不得自己而暗自神伤的人。
哪怕她不想让他离开,她也会大张旗鼓地抓住他,拧起眉毛,说:“我不想你去。”
但如果有人约她出门去吃饭,她可能转头就把这一幕忘记了。
她这样的表情,只能让他联想到她害怕他离开后不知道珍珠怎么办。
季旸想到这些,忍不住有些神伤。
然后自嘲笑了下。
“晚上别逗她,她闹觉,会发脾气。”季旸看她沉默,没话找话。
他真的不能带珍珠走,珍珠交给别人他也不会放心,家里有一直看顾孩子长大的阿姨,她不会太累的。
梁思悯点头:“嗯。”
她并不担心这个。
“还有最近别让她吃甜食,她有点蛀牙了。”季旸想了想,总觉得哪里都不放心,“你也别太为难自己,让阿姨帮你。”
她是个很容易跟自己较劲的人。
她
对珍珠的爱一点都不比他少,如果他不在,她会是那种尽心尽力照顾小孩的妈妈。
但他其实并不愿意她操劳这些。
大约是太知道她骨子里是个极度娇气的人,尝到婚姻和育儿的麻烦就会容易感到厌烦。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只是没有自信自己是那个可以让她忍受不愉快的人,他愿意多做一点。
毕竟,对于爱人,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知道了,你真是够啰嗦的。”梁思悯手动捂住他的嘴。
她平常是不需要管,也不是她什么都不会。
更不是她对珍珠毫不关心。
她还不至于连珍珠基本的生活习惯都不知道。
季旸暗自笑自己操不完的心:“只是提醒一下你,我还不了解你,她哭一哭,你能把天上星星给她摘下来。当然,你摘我也没意见,但她现在要上幼儿园,晚上九点前必须睡觉。也不能让她吃甜食,一天最多吃一颗糖,一小份甜点……”
别看她看起来凶巴巴的说一不一的样子,其实对喜欢的人都特别心软。
珍珠撒撒娇说不定她就同意了。
过后大约还是自责。
梁思悯突然踮脚,亲他,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