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袁磊说。
d国的两方人马总是说打又停,常年打打闹闹像是不懂事的孩子,驻扎在此的各个维和部队早都见怪不怪,不过这一次是真的,炮火响了彻夜,阿青第二天起来脸色很不好,是被吓着了。
只要战火没烧到这里,板房小学照样上课,艾嘉前一晚也没睡好,眼下挂着两轮黑眼圈,她站在讲台上看下去,没有一个孩子缺席。
她问他们:“你们害怕吗?”
孩子们摇摇头,只有小riak点头。
艾嘉扬起一抹微笑:“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
乌龟明明比兔子跑得慢,最后却赢得了比赛的胜利,这里的孩子也和乌龟一样输在了起跑线上,但艾嘉相信,只要一直不放弃,一直向前看,他们也会有胜利的一天。
这个故事伴随着隆隆炮响,有几次炸弹在离学校极近的地方炸开,掩盖了艾嘉的声音,她扯破了喉咙讲完这个故事,再去看,孩子们眼中有了害怕,惶惶不安。有家长来到这里,表示想先接走自己的孩子。
到处不太平,吴队在驻地清点人马,准备分一组人过去保护艾嘉他们。袁磊主动申请,可是吴队完全忽视了他的请求,指着他说:“你给我留在这里,哪都别想去。”
袁磊沉着脸,说:“我必须去。”
“我不让你去你敢去一个试试!”吴队拍桌子,“袁磊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觉悟太低了!我真是看不起你!你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
“艾嘉就是我老婆。”袁磊说。
“对,你也知道艾嘉是你……”吴队说顺嘴,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你说艾嘉是你什么?”
袁磊两手紧紧攥成拳头:“艾嘉是我老婆。”
“……”吴队静默片刻,一手抽过去,“袁磊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袁磊苦笑:“也不是故意瞒着您。”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现在和艾嘉的关系,但不管是什么关系,他是为了她而来。别人去他不放心,他必须亲自拿上枪,保护在她身边。
袁磊灼灼看着吴队,吴队叹了口气,挥挥手:“行了,去吧,我这真是瞎操哪门子心?”
“哎。”袁磊应了一声,出去前往吴队口袋塞了一包烟。
吴队笑骂一句:“你这是贿赂长官你知不知道?被人现要给我扣帽子的!”
***
随着局势的变化,学校开始停课,所有的志愿者转移到医院,帮忙处理越来越多的伤患和难民。之前躺在这里的老人们让出了自己的草席,留给需要它的病人,空气中溢满烟硝和血腥。
炮声阵阵,震得医院都在摇晃,阿青一边给刚送进来的妇女包扎,一边偷偷抹眼泪,艾嘉拍了她一下:“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下。”
那妇女被弹片划破了腿,流了好多血,恳求地看着艾嘉和阿青。没出国之前觉得黑人长得都一样,出来后经过了这些时光,艾嘉也能分清他们的长相,虽然都是黑皮肤白牙大眼睛,但到底是不同的。
眼前这个妇女,她就没见过。
她问她怎么会来这里。妇女说自己是一路逃难过来的。
艾嘉的手一顿,看来,形势越来越差了。
阿青带着哭腔小声问艾嘉:“我们会不会死啊?”
不许瞎想。艾嘉簇起那双英气的眉毛。
可嘴上那么说,心中也是惶惶,艾嘉将上过药的妇女扶到墙角坐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自从开战后每周三的送水就暂停了,医院里甚至拿不出干净的水供病人饮用,更别提洗手。艾嘉的双手沾满了其他人的血,血迹半干,带着滑腻的粘黏,令人十分不舒服。她是从小被艾医生教导要爱干净的,眼里看到的都是艾医生和徐医生接待病人前先给双手消毒,医用设备都是一次性,可现在这里已经顾不上医疗卫生这一块了,她只能继续用沾满鲜血的手救治下一个病人。
她不能停,还有很多人在等她。
这样的现实让人无力,不止是这个国家的人民,就连艾嘉这样的志愿者,都对这里充满了失望。
她瞭望远处蒙了尘的天空,不知营地那里是否平安无事。
正想着,远处似乎有车开来,扬起更大的沙尘,艾嘉以为自己看错了,回头唤阿青,阿青直接奔出去,一直跑了老远,冲来者挥手,只见车停下,有人伸手将她一并拉上车,载着一同前行。
越来越近,艾嘉终于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
她的手重有了力气,病人哎哟一声,艾嘉回过神来,冲他抱歉地笑,然后放轻了力道,在伤口上绑好纱布,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那车停在医院外头,车上戴蓝帽子的男人们纷纷跳下车来,阿青冲进来喊艾嘉,面上溢满轻松的笑容:“周敏他们来保护我们了!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整整两辆车的维和警察,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隔着医院里来来去去的伤患直直盯住其中的艾嘉,艾嘉眼眶热,鼻音很重地嗯了声。
***
袁磊没有时间与艾嘉说话,他被吴队钦点为这个作战小分队的负责人,当下视察周边情况、部署防御计划、安排班次轮流执勤。等艾嘉总算将医院这期间收容的病人全部安排好后出来找他,却怎么也找不着。
周敏为她指了指前方的沙丘,说:“他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