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当初艾欣秀反对他们俩结婚的原因,袁磊非常抱歉地叫了一声妈。
艾欣秀说:“没事,好好治疗,以后跟别人没什么两样,就是抵抗力差点。”
袁磊要说的不是这个,艾欣秀岔开了他的话。
袁磊点了点头,说好,我会注意。
艾欣秀拉着陈玉萍到走廊说话,说的都是好话:“你放心,袁磊没问题,真没问题,我给你打包票!”
陈玉萍遮着嘴偷偷问她:“那要孩子行吗?”
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没什么不能说的,艾欣秀点点头:“行,他摘的是脾又不是肾。”
陈玉萍见她有心情逗乐,也松了口气,轻拍她一下。
艾欣秀又说:“不过最近这一段得注意,不能随他们胡闹。”
陈玉萍重重点了点头:“回头我跟袁磊说。”
***
艾嘉不知道爸妈都到了,提着保温壶过来时愣了愣,艾欣秀看着她,本以为小丫头会哭得不成样子,慌慌张张打电话回家问怎么办,可是没有,她没有哭肿眼皮,还将袁磊照顾得很好。
徐元深许久没见闺女,赶紧揽到身边轻声细语地说话,问:“吓坏了吧?不怕不怕,爸爸妈妈都来了,做了什么好吃的?你自己也要多吃点,都瘦了……”
袁磊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幕,突然想知道,是不是有个闺女当爹的都会这么宠啊?
他静静地观察,艾嘉看起来还是跟她爸亲,说话带着点娇,他就很少见她和她妈这么说话。
接下来吃饭,长辈们都在,袁磊略不好意思,左手拿着勺子想自己来,艾嘉闷不吭声把勺子拿走,照旧喂他吃,那么个大高个,突然就不能自己吃饭了,陈玉萍心里难受,走出去抹了抹眼睛,艾欣秀跟出去,也不进来了,拉着陈玉萍下楼散步。
吃完饭怕打扰袁磊休息,长辈们先回家,晚上送饭时再过来,艾嘉跟到门口他们就不让送了,只好转身进来,看见病号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被他拉住,问:“为什么没告诉妈?”
他觉得,这件事第一个要告知的,应该是专业人士艾欣秀医生吧?
“不知道。”艾嘉摇了摇头,大概是不想输吧。
结婚时跟家里大吵一架,那时话说的多漂亮啊,现在出了事,她才知道父母有多替她担心。她总觉得跟他们说是在诉苦,她不觉得苦,所以她不说。
她觉得自己能做到,不会比她家艾医生差,说了就输了。
艾嘉将窗帘拉上,袁磊睡午觉,她在一旁赶一个杂志短篇,下午队里的人来探望,以王局为坐满了病房,艾嘉在旁边削水果,听他们说评二等功的材料已经送上去了,阿毛逗乐说到时候让袁磊请客吃饭。
艾嘉头一次没记起她的爱党爱国爱警察先进思想,先想到的是,如果二等功是用袁磊一个脾换来的,她宁愿不要,爱谁谁。
同事们走了以后病房里又来了客人,连茜捧着一束百合进来,艾嘉从小跟徐元深学的规矩,待客,茶水、水果得有一样,碰巧瓶装水和水果都没有了,艾嘉拿了钱包下去买。
连茜把花放在床头柜上,说:“选了好久,知道你不爱香味太浓的,百合养得久一点,里头还有些没□□的,让艾嘉放水里就行。”
袁磊道谢,问她:“身体好点没?还在吃药吗?”
连茜一愣,极快地掩饰过去,说身体好多了。
袁磊嗓子痒,想来一根,可病房里没有,只能忍着,他看着连茜:“你的病例我后来看过。”
连茜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听袁磊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恢复原职后取了整个事件的卷宗来看,连茜在被送去医院后情绪波动很大,医生在下药前询问她的病史和过敏史,这本是很不起眼的一条,但艾嘉事后对他重复述过当晚的一切,按照他的要求,任何一点细枝末节都不能忽略。
艾嘉告诉他:“我看见她的浴室有一个空药罐,但我没看清名字,她扔掉了。”
f开头,不能控制情绪,有自杀倾向,答案不难猜,袁磊接触过这类人,没有想过连茜也会是一个忧郁症患者,但她看起来根本不会是。
“袁磊。”连茜尝试着笑了笑,“初到美国那段时间我不太适应,所以生病了,不过我已经好了。”
袁磊看着她,没说话。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见我吗?”连茜问。
这段时间她联系了袁磊好多次,但他都没露面,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见见他,当面道谢。
“不,这是两码事。”袁磊说。
“那是为什么?”连茜有些激动。
正说着,艾嘉提着一袋苹果进来,外头太阳大,她热得满头是汗,边走边说:“连茜姐我给你削一个,挺甜的,你尝尝。”
连茜站起来,说:“不了,单位还有事,我先走了。”
医院楼下有很多野猫,不怕人,等着人喂东西给它们吃,连茜穿着高跟鞋走过去,一脚踹掉挡着她路的姜黄小猫。
***
苹果个头挺大,艾嘉一只手拿着费力,袁磊伸手拿走,他的手大,抓起来正好,艾嘉坐在一旁削苹果,安安静静的,突然幽幽地问话:“她怎么知道你住院的?”
袁磊挑了挑眉,是啊,她怎么知道的?
袁磊下床走到她身边,拿走水果刀,语气带着笑:“不吃这个,我几天没洗澡了,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