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他喜欢放在心底,不说,不代表不做,他会铭记一辈子。
他将戒指套在尾指上,对护工道了声谢。
护工摆摆手:“谢什么,你是她丈夫,本来就应该过来的,你不知道,刚才她一个人躺在那里,很可怜的。”
手术结束后,简馨被推出来,还没醒,睡着的样子安静极了,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医生告诉邹亦鸣:“手术很成功,病人是先天输卵管育不良,现得不算晚,避免了大出血的情况,作为家属,你好好开导,多体谅病人的心情。”
简馨醒来时一睁眼就看见邹亦鸣坐在她床边,他倾身问她:“难受吗?疼就告诉我。”
简馨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邹亦鸣摸了摸她的脸:“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要不是他觉出不对劲电话倒打回来碰上个热心护工,这姑娘真是要自己一个人扛啊。
简馨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想好。
邹亦鸣叹着气直起腰:“我去打点水。”
他拎着保温壶出去,护工与简馨说了几句:“你别怪我多事,一日夫妻百日恩,大难临头各自飞,你睡觉的时候电话一直响,我看来电显示是你老公,就接起来了,让老婆自己躺在医院里算什么大男人?不过倒像是我误会了,你老公人不错,守着你半步都不敢走开,姑娘,你命好。”
邹亦鸣回来了,就不需要护工了,他给护工结了一天的工资,开始每天蹲在医院照顾简馨。简馨也配合,不吵不闹,听他的话吃饭喝汤补充营养。
医生来给创口消毒他就在一旁看着,医生走后他对她说:“不丑,别担心,微创的,以后疤都看不出来。”
他坚持每天扶简馨去小花园里散一会儿步,简馨话很少,他也没特地逗她笑,两人给人的感觉真像夫妻一样。邹亦鸣长得好,又体贴,一时间同层的医生护士和家属都对他赞不绝口。
简馨问他:“你不忙吗?”
他说:“不忙,那些事我现在不管了。”
等精神好一点,简馨开了许久没看的朋友圈,小老板放了张他家小天使嚎啕大哭的图,配字:忙死了,又不能撂挑子,哎,想我闺女。
邹亦鸣问她:“要不要吃苹果?”
“你去忙吧,我现在没事了。”简馨对他说。
邹亦鸣看着她,慢慢弯下腰来,将她锁在一个局促的空间,这是她手术后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她不得不正面向他,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听他低声问:“简馨,你觉得你在我心里就这点分量?我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
“又不是没扔过。”
都说女人爱提旧事,惹她不高兴了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能给你翻出来,简馨也不例外,难得这样一次却让邹亦笑了,他说:“我老婆记仇,再也不敢犯了。”
***
不久后简馨出院了,不知邹亦鸣什么时候把他那辆二手皮卡弄来的,停在楼下接简馨。驾驶室有点高,简馨捂着小腹想爬上去,忽一下被邹亦鸣从后头抱起来,再定神,已经被他轻轻放进车里。
他也坐进来,说:“走了,回家。”
晚上,简馨躺在床上,见邹亦鸣洗完澡进来,轻声道:“咱们分开睡吧。”
邹亦鸣往床上一坐,挨在她身边,侧脸看她:“简馨,怕我碰你?我又不是禽兽,这个时候动你。”
“不是……”
邹亦鸣干脆坐到她对面,眼对着眼,说:“话挑明了吧,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都全知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不同意。”
“……”简馨低下头,下巴都快搭到胸口了。
她也不想胡思乱想,可医生说的话她忘不了——
“医生,我以后还能怀孕吗?”
“不孕的几率很大。”
邹亦鸣拉住简馨的手,说:“简馨,别这样,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不介意,能不能生,有没有孩子,都随便,这又不是你的错,干嘛怪自己?如果要怪,就怪我没保护好你让你遭了这份罪。”
“不是。”简馨摇摇头。
“所以,我们别想了,顺其自然吧。”
简馨好一会儿没说话,邹亦鸣起身关灯,黑暗中,简馨轻轻唤他:“邹亦鸣,咱们还是分开睡吧。”
他不介意,可她介意,她介意自己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条件。她一直想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如今变得不可能了,她很难接受。
于是这一晚,邹亦鸣睡客厅。
就算一直只能睡客厅他也不介意,早晨起来还给简馨煮粥,两人吃完饭去探望另外一个病号。
大福这下摔的厉害,差一点就高位瘫痪了,把他家上下都吓了个半死,因为这事曾璇撇不开关系,心里过意不去,只好留下来帮一把手。没想到她前公公婆婆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动攻势,那真是怎么对她好都不够,本来曾璇她前公公就对她够好的了,这回她前婆婆也像变了个人,那真是比亲妈还亲,什么饰珠宝都拿出来往她手里塞,说是传媳妇的,只传给曾璇,别人不给。
家里保姆炖补品,明明伤的是大福,每回送来的不是燕窝就是雪蛤,大福也不吃醋,乐呵呵抱着属于他的那份补汤笑眯眯地喝,日子别提多美了。
所以邹亦鸣去看他的时候,他说:“早知道这样,哥们我早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