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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段宜娇已经忘记了之后和邓秀芊又说过什么,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夹杂着骂声与暴力、黑暗与鲜血。
她在其间翻滚,仿佛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返程路上她一直浑浑噩噩,就连车上的同行人都忍不住时不时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甚至有人以为她生病了。想要送她去医院,她为此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
也许是病,是心病。
是持续了那么那么多年的,几乎无法治愈的心病。
这一路似乎十分漫长,直到站在家门前,段宜娇的情绪才终于缓和下来。
狭小的楼道在平日看起来稍显逼仄,但此刻于她而言,像极了一所安全屋。
可当她验证指纹时,不知是不是错觉,竟隐约听见了从屋里传来的动静。
楼道很安静,一点动静都能在此被无限扩大。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屋内有人闯入。
门锁被打开的提示音响在耳边,与此同时她压下门把。
防盗门缓缓拉开一道缝隙,段宜娇没有往前走。
这次她听清了。
那是一道脚步声,在听见门开的动静后。比起之前更加急促地朝她的方向靠近——
脑中紧紧绷着的一根弦在此刻重重绷断,段宜娇的心跳骤然达到顶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她使劲推门转身,便不管不顾地向着楼下跑去。
她听见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呜咽出声,却听见了从身后远远响起的熟悉的嗓音——
“一一!”
那是祁昀的声音,响彻四周还带着回音。
只一瞬。
惊惶与不安像是被周遭回荡的声音所包裹,缓缓降落到实地。
段宜娇全身紧绷的力道一收,下楼的脚步倏地顿住,便因惯性腿一软蹲在地上。
放松警惕后,不知为何,她的眼泪突然像不受控制一般,大颗大颗落下。
祁昀走下楼梯,将她扶起揽进怀里,没有先问她生了什么,而是一边轻抚她的脊背,一边轻声道:“没事了。”
段宜娇控制不住眼泪,肩膀抖,话音带着哭腔:“你不是还有几天才回来吗?”
“事情提前做完,就提前回来了,”祁昀解释道,“本想早点回来给你个惊喜,回来却现你不在家。”
“你吓死我了……”
祁昀眼露愧疚,抚了抚她的头,“……对不起。”
段宜娇摇摇头。
她知道不该祁昀说对不起,是她自己的情绪使然,才会如此敏感,把所有情绪都落在了他身上。
待到呼吸恢复了正常,段宜娇从祁昀怀里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