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虚掩着,能看到还开着灯,乔英从不会这么早睡,即使没有工作要处理,这个点通常还会看书。
路景予轻轻敲门,乔英上校冷冽的声音传来:“请进。”
路景予推开门,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道:“乔伯伯,我有点话想对您说。”
乔英有些惊讶,却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你说。”
路景予直接说重点:“乔伯伯,您能和乔以山谈谈吗?”
“谈谈?”乔英非常疑惑。
路景予说:“您很难得才回来一次,和我说的话都比和乔以山说的多。”
乔英更是觉得惊讶,他完全想不明白路景予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从前的路景予很胆小,看他一眼都吓得哆嗦,现在……是真的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过乔英还是顺着路景予的话说:“我能和他说什么?”
“什么都可以,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路景予想了下补充道,“不过,最好是避免关于训练和虫族的话题,这些年你们之间的谈话只有这些内容。你其实可以和他聊一点儿生活里的话题,额……就是你平时觉得最没有用的,说起来你都觉得浪费时间的那些。”
乔英听完路景予的话,眉头紧皱,那股上位者的压迫感就更强了,但路景予完全没有退缩,继续说:“乔伯伯,其实过去的悲伤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你们应该解开心结。”
乔英一下站起来,定定地看着路景予,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回归了平静,就更吓人。
路景予站直了和他对视。
道理是这个道理,谁都明白父子之间早应该解开心结,但这么多年了,这些话根本没有人敢给乔英说。
路景予反正不怕,乔英要是生他的气,大不了就是取消他的和乔以山的婚约把他赶出乔家吧?
乔英一直冷着脸,很久之后才说:“不早了,去休息。”
顿了顿又说:“以山从小就是懂事,他不需要我操心。”
路景予有点急了:“懂事才更孤独吧。你心里应该清楚,他并不是生来就这样懂事的,谁还不是被迫长大?”
乔英依然没有表情,然后,慢慢转身走到窗边,说:“回去休息。”
要是别人被乔英冷脸已经吓得赶紧滚了,但路景予就是不甘心,还死猪不怕开水烫地继续大胆言,并打起了感情牌:“乔伯伯,我也没体会过父亲的关爱,所以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真的是一个人很孤独……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不知道怎么给你描绘……总之,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才回来。这会儿他在负一楼的放映厅里,要是你想和他谈谈的话,现在是很好的机会。”
乔英依然用沉默的背影对着路景予。
路景予无可奈何,说了声“抱歉”,沮丧地转身离开。
路景予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走廊转角站着看。他想,要是乔英出来去乔以山聊聊就好,要是没有,他还得下去陪陪乔以山那个倒霉蛋。
等了一会儿,路景予觉得没戏了,心中正失望的想要放弃。可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乔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乘坐电梯往负一楼的方向去。
路景予震惊过后,心里涌上一阵欣慰。
看来乔英心里也希望能和儿子和解,只是没有人给他这个台阶,现在,他顺着路景予的台阶去了。
反正不管今天他们之间会聊得多么尴尬,至少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剩下的,慢慢来吧。
乔以山在放映厅里等了很久路景予还没有回来,他感觉有些奇怪,起身去找路景予,可一拉开门,现乔英站在门口。
猝不及防地面对面,父子二人都有些惊讶。
一阵尴尬的对视后,乔英先开口:“喝点酒。”
乔以山有点不明白地垂眉思考了下,以为父亲又是对自己有什么指示,乔英便将语气放得没那么紧绷,说:“你成年了,应该喝点酒。”
说完乔英就已经朝着酒窖的的方向走去了。
乔以山看着乔英的背影,很快也想明白了,这是路景予的安排。包括选的电影、刚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别有深意。
乔以山本来就不平静的心绪顿时更加复杂,动作有些僵硬地跟着乔英去。
乔英偶尔喝酒,酒窖里的品种很全,他看着满架子的各种收藏品问乔以山:“你想喝什么?”
乔以山想也没想,条件反射地答道:“伏特加。”
乔英拿酒的手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乔以山。
乔以山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开口想辩解,可又觉自己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乔英拿了一瓶伏特加,说:“确实不错。”
乔以山继续沉默,乔英又说了一句:“我说的是酒。”
乔以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甚至脖子上都冒出了一根青筋。
乔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儿子这样生动的表情了,他突然明白了路景予说的,最适合他们之间聊的话,就是那些他以为最没用的废话。
年轻真好。
乔英心中好像有了些底,他拿着酒和两个杯子走到了桌边坐下,然后倒了两杯,添上了冰块,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乔以山坐下,乔英说:“先尝尝,可能很烈。”
乔以山说:“我喝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