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儿柔声道:“爷爷,这《在水一方》,是羽赴京赶考前作的诗,灵儿抄录一份给您。羽说过,这诗寓意天涯相隔……想来,应该是羽思念爷爷所作……如今灵儿独自颂来,却是这般应景……”
钱灵儿说着却慢慢沉默下来,脸上黯然,似在思念、在忧伤?或是在隐忍那一湾晶莹滑落!……秋叶随风误入佳人怀,佳人枯坐独望空碑台……
擦去眼角一抹泪珠,她那出尘绝艳的玉容上,再次浮现甜美的笑容。
许是觉得自己在爷爷面前,总是这般哀伤,会让他老人家不喜。
钱灵儿捋了捋耳畔丝,望着墓碑浅浅一笑道:“爷爷,您是不是又想敲灵儿?灵儿其实很坚强的……只是……为何这么久他也不回来探望您?”
说着钱灵儿慢慢垂,声音细若蚊蝇般问道:“爷爷他……还会回来吗?”
一阵清风拂过,带起耳畔青丝漫漫。钱灵儿望着山林间云空荡荡,微风舞烟岚。身前火冉冉,人却已期凄然。在这四周一片沉寂下,除了风林之声,她却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有的只是四周可怕的寂静,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唦!唦~……!”
突然,身后传来婆娑的脚步声!瞬间,钱灵儿惊喜的眼神,从她那美丽如宝石般灵动闪亮的双眸中跳跃而出。
她期许地转过身来,同时呼喊而出:“羽!?”
可当她望见眼前英武挺拔的身影时,钱灵儿那如莲花盛开的一抹甜美笑容,刹那间便被无尽的失望侵蚀泯灭!随即慢慢转身颓然跪坐垂。
望着钱灵儿微微耸动的秀肩,陶德虽是心中怜惜,但他却并未上前安慰。而是止步于一丈之外,静静地望着那柔弱却又独立坚强的身影。
陶德自嘲笑道:“~也许此时我不该出现。”
沉寂片刻,许是钱灵儿已平复了许多。只见她抬袖轻点眼帘,随之回望着陶德歉然微笑道:“师兄,是来看爷爷吗?”
陶德点了点头,随后才缓缓走上前来跪坐于钱夫子碑前。他也不说话,只是自身后拿出冥钱与祭品等物,逐一有条不紊的摆放。
待一切准备停当,他望着墓碑微笑调侃道:“怎的?为兄来看望老师,师妹难道不欢迎?”
说完陶德转头看了看已然语塞的钱灵儿,故作不悦道:“我可是大师兄,我想什么时候来便什么时候来。你……你看我也无用……”
见钱灵儿正盯着自己,陶德心中一颤,瞬间慌了神!眼光四顾的同时,他还不忘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即故作无事,转身拿起冥钱,放入将要熄灭的火焰中……
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陶德瞬间认怂,钱灵儿略带调侃道:“师兄出去没几年,别的本事没见多长进,这嘴倒是快赶上羽……”
当自己不经意间提及洛羽,她的声音又慢慢微弱下来。见此,陶德欲言又止,犹豫半晌愣是没挤出只言片语!
随即钱灵儿现他的窘态,岔开话题。
随后二人提及往事种种,就这么坐在夫子墓前叙述过往点滴,陶德也时不时谈及在外历练三载所见所闻。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一寸大小的三角形立方石块道:“师妹,这是为兄在白帝城时偶得之物……!”
见陶德如此小心的掏出此物,钱灵儿眼疾手快伸手便夺了过来,拿在手中不住端详。同时还不忘偷眼瞧了瞧,见陶德一脸紧张之色。
她鄙夷道:“一块破石头,看把你给紧张的……啊!”
正说着,钱灵儿忽然一声惊叫!手中石块已丢落在地。望着此刻隐隐刺痛的手指与那指尖一点嫣红时,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心绪不宁。
陶德面露惊容焦急的冲上前来:“师妹你怎么了?”
不等陶德查看,钱灵儿便感到指间刺痛,正慢慢消退!本就细小的伤口竟然消失不见,如同从未有过一般!
她心中疑惑秀眉微凝,摇了摇头猜测道:“许是这小石粗糙不慎刺到,师兄放心,已无大碍。”
见钱灵儿指间如常,陶德便放下心来,他捡回掉落于地的小石块,握在手中歉然道:“无恙最好,都怪为兄鲁莽考虑不周。不过,我可把它当护身符呢,有它在为兄这些年可是逢凶化吉,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可去得……”
望着一脸夸张的陶德,钱灵儿俏脸随之一板,哼了一声满脸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块粗糙不堪的破石头嘛,也只有你当是宝。羽那还有副石手环呢,粗糙不堪毫无雕琢……”
陶德一听,笑道:“一副石手环怎能与为兄这‘护身符’相提并论?”他一边说,一边将石块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便不再谈及此事。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日已将落西山。
此时,陶德望了望天色,似是决定了什么,便转身望着钱灵儿,认真道:“师妹,为兄我要回国都了。”
钱灵儿似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只微微一笑勉励道:“师兄如今已为人臣,自当施展毕生所学献与君王家,灵儿愿师兄前程似锦!”
听着钱灵儿祝福的话语,他莞尔一笑:“师妹你知道,为兄比不得师弟能说会道,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我陶德有今日成就,皆老师所赐。若无老师授业教诲,陶德也不过一贩夫走卒,终日碌碌无为,此恩如同再造。如今,师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我这做大师兄的自是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