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顾名思义,乃是一国之君休憩批阅奏折之地。而这君王休憩之处,自然非同一般。只说这穹顶,便是用那取自苍州的千年金丝铁楠木所制,并采集东州星辰海深处的雪珍珠镶嵌为饰,四周披挂有薄如蝉翼的丝锦为幔。殿中宝顶,更是悬着一颗巨大的日月明珠,熠熠生辉。
地面皆由三尺白玉拼合铺就而成,接缝之处更是内嵌金丝罩边,赤足踏上只觉温润入体,通达心扉。这并非普通的白玉,乃是泽州所独有的万寿炎白玉凿制而成,踏之让人遍体舒畅温润解乏,养生健体延年益寿当不在话下。如今整座赵王宫中也只有这养心殿方有此玉,可见其珍!
然而此刻,在这庄严却又不失清心雅致的养心殿内,长公主赵瑛诺正向赵王诉说着什么。
只见赵瑛诺眼有委屈之色的哀求道:“父王,您得为儿臣做主嘛。”
赵王正背靠金丝软塌,看着奏章。见自己这掌上明珠欲寻自己做主,他岂能不知所为何事?
只见赵王微微抬眼,瞥了一眼这刁蛮任性的女儿,便回过头来继续看向奏章和声问道:“自退朝之后,你便缠着寡人,倒是说说为你做得什么主?”
听到父王终于开口,赵瑛诺心中顿时一阵欣喜,仿佛一切尽在自己预料之中。
要知道父王膝下诸王子倒是不少,可女儿却是只有她与王妹赵婷诺二人。赵王自然十分宠爱两女,可谓百依百顺视若掌上明珠。
而此刻的赵瑛诺,自然信心百倍正欲开口,可却见父王仍就拿着,那叫人见之便打瞌睡的奏章观看不停,顿时心中一阵气急。
不过赵瑛诺很了解她的父王,只见她那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珠一转,便计上心来。她依偎到赵王膝前,假模假样的故作按捏状。
赵王一见其如此作态,岂能不知她的小心思,随即笑骂道:“~你啊,无事献殷勤……”
赵瑛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反驳道:“父王怎得如此冤枉儿臣?儿臣见父王为国事终日操劳,如今也是一片孝心嘛。”
看着此刻正佯装气恼,面露埋怨之色的长公主。赵王放下奏章,一边闭眼按了按自己酸涩的双目,一边不忘调侃道:“口衔蜜饯,若是婷诺如此说,寡人倒是信了,你啊……?说吧,何事?”
见父王终于把那该死的奏章放下,赵瑛诺心中一喜,便来了精神。
只见她一边加大力度,胡乱按摩拿捏,一边故作委屈道:“父王,今日殿试您欲招那科状元洛羽为驸马,儿臣知道您是疼爱儿臣,想为儿臣择一如意郎君。可那洛羽不感恩也便罢了,却恃才傲物,仗着父王恩宠竟敢当庭拒婚!这若传将出去,儿臣的颜面扫地是小,可父王颜面何存?我赵国颜面又何存?那洛羽分明就是藐视君威,辜负父王的天恩嘛~历朝历代哪有臣子敢拒君王之恩典的?今日他敢如此,那日后呢?所以……所以……”
赵瑛诺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观察赵王脸色,可此时的赵王似乎是很享受,她那‘高’的按摩手法!竟仍旧闭目面露享受之色,并无任何表示?
见父王竟然无动于衷,反倒是很享受的样子!赵瑛诺怔了怔,又望了望自己那正不断卖力拿捏的纤细玉指,一时间她竟有些云里雾里了。若不是从小就了解父王的脾气,此刻的她都快相信自己的按摩手法,是一日千里,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就在赵瑛诺疑惑之时,赵王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怎么不说了!所以什么?”
望着仍然‘闭目享受’的父王,赵瑛诺犹豫片刻,随即,她咬了咬红艳欲滴的朱唇,心下一横便索性将心中所想直言而出。
只见她凝眉道:“……所以儿臣恳请父王下旨,严惩那目无君上的洛羽,削其功名,罢撤官职,贬为奴籍……”
赵瑛诺说到最后,更是咬牙切齿,眼中阴毒之色不断闪现!
而不知何时,正‘闭目享受’的赵王已然睁开了双眼,似已洞悉一切。‘看来瑛诺是被寡人宠爱惯了,竟然生出如此歹毒之念!本还想将其嫁给……哎!也罢,还是等婷诺大些吧。
想到此处,赵王心中难免叹息一番,同时也有一丝自责之意。不过,此念也只是在心中停留片刻。而此时的他,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不妥之处,让人难以琢磨。
待过了片刻,赵王佯怒道:“胡闹!洛羽乃科状元,国之栋梁,怎可如此对待?那寡人岂不成了无道昏君?”
赵瑛诺见父王不但不应允自己,竟然还责备呵斥于她,心中顿时气恼。同时,她收回按捏的玉手,露出委屈之状。
只见赵瑛诺反驳道:“可是他当庭拒婚,儿臣颜面何存?父王颜面何存?”
赵王揉了揉酸涨的太阳穴,随即望了望此时正心气难平的长女。当他觉赵瑛诺眼中那份怨恨之意时,他心中更是失望。
随即他叹息一声无力的宽慰道:“洛羽拒婚,乃因其有婚约在前,合情合理,并无颜面不存之说。难道你想父王硬拆鸳鸯,招天下诟病不成?瑛诺啊……有时候不能与其好事,便助其好事,日后他定会更加感念寡人?所以……这为君之道……”
赵王正欲以顾全大局劝导赵瑛诺,可是赵瑛诺却摇头面露不耐之色,抢过话来蛮横道:“儿臣不听什么为君之道,儿臣又不用做君王,儿臣只知道父王是君,他是臣,恩威赏罚皆是雨露,他一个粗鄙乡野之人凭什么拒绝?为何父王甘愿损儿臣名声,助其好事?此等目无君王之人就该斩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