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舅赵铁生和大舅妈,住在一起,剩下的一间房屋,则供奉着石云峰的三位舅舅和大佬爷。
石云峰一共有四位舅舅,由于战乱年间,三位舅舅因为灾病去世,只剩下大舅赵铁生和母亲赵玉梅,至于大姥爷,则是死在战场上。
“妹妹,小峰,小鹏,青霜,你们来了,快进去看看吧,你外婆一直念叨着你们,快随我来。”
西屋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听到动静走出来,此人,就是石云峰的大舅赵铁生。
大舅赵铁生,今年四十多岁,皮肤黝黑,长相老实憨厚,常年劳作,看起来有五十岁的样子,膝下有三儿一女,大表哥托关系,在城里工厂上班,二表哥则是在家,至于三表哥,因为村里的推荐,在四九城里上大学,至于小表妹赵彩霞,和妹妹差不多大小,也在读书。
大舅说的不错,这几天,姥姥一直迷迷糊糊,念叨着石云峰几兄妹。
自从三位舅舅夭折之后,姥姥和姥爷拉扯大舅和母亲赵玉梅长大,对于几个孙子辈的孩子,那是疼在骨子里,在姥姥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几个孙子辈的孩子了。
“大舅,我们先去看看姥姥!”
石云峰同样有些着急,姥姥小时候很疼爱他,尤其是母亲怀弟弟妹妹的时候,把他寄养在舅舅家,姥姥每天都会煮鸡蛋给他们吃,一人一个。
他现在都忘不了姥姥慈祥的笑容。
“大家都让让,让老人家见见她的外孙!”
西屋中,坐满了人,都是赵家村中的村民,大多数都是老人家,还有几个小孩,看样子,是来看望姥姥,大舅出声让大家让开一条路,石云峰带着弟弟妹妹,来到姥姥床前。
姥姥躺在床上,脸颊消瘦,可以说是皮包骨头,短短几天时间,印象中笑容满面的老太太,现如今,像干柴一般,躺在床上。
“姥姥,我来看您来了!”
石云峰拉起姥姥干枯的手,轻声说道。
似是听到石云峰的话,姥姥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石云峰,“哎呦,是我的小疯子来了,来让姥姥好好看看,怎么这么瘦呢,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姥姥干枯的手掌抚摸石云峰的脸颊,喃喃自语,石云峰眼眶通红,想哭,却哭不出来,转过头,叫来弟弟妹妹,让他们看看姥姥。
石云峰走到门外,仰头看着天空,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
“表弟,没事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奶奶这一走,说不定,还能和爷爷还有三位叔叔团聚!”
大表哥赵磊走到石云峰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奶奶的事情,谁也料想不到,谁能想到,一场春寒,让奶奶感染伤寒,病重至此呢!
石云峰叹息一声,世事无常啊!
阎王让人三更死,谁能留人到五更。
“最后的时间,我们好好陪在姥姥身边,让她安心的走吧!”
老人家要走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在老人家身边,陪着她,照顾她,让她一路好走!
石云峰看着院子中关在鸡笼中的老母鸡,问道:“这老母鸡不是说给奶奶补补身子嘛,怎么还没杀?”
“唉,奶奶说,留着下蛋,煮给我们吃,爸爸拗不过奶奶,就留着了。”
赵磊无奈说道,老人家节俭惯了,别说杀鸡,就算是鸡蛋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凑着拿到镇子上卖钱。
“我来,大表哥,去烧水,今晚熬鸡汤给姥姥吃!”
赵磊闻言,走入厨房,刷锅生火烧水,石云峰找来菜刀,揪出一只老母鸡,抓住头固定,拨开鸡毛,露出皮肤,随后一刀割开喉管,鲜血顺着鸡毛滴落在地上。
厨房中,赵磊还在烧水,石云峰坐在他旁边,石云峰坐在一边,灶膛中,橘黄色火焰熊熊燃烧,铁锅中,水开始升温,白色雾气升腾,不多时,铁锅中的水开始翻滚,石云峰找来一个木盆,倒上热水,开始烫鸡毛。
厨房中,弥漫着一股子腥臭味。
“小峰,你咋把鸡给杀了,你姥姥可是不让杀鸡的!”
大舅提着茶壶来到厨房,见到石云峰拔鸡毛。
他母亲节俭一辈子,鸡蛋都舍不得吃,她们是从艰苦年间走过来的老人,每天能有粗茶淡饭,能饿肚子就已经很高兴了。
“没事,大舅,姥姥不会怪我的,快来帮忙,让姥姥尝尝我的手艺。”
“好吧!”
大舅拗不过石云峰,将茶壶放在燥火上,挽起袖子开始帮忙,大舅取来白酒,倒出些许抹在母鸡上,用火点燃白酒,将母鸡身上细小的绒毛烧干净。
随后,将母鸡剁成小块,放入锅中焯水,随后用小火慢炖。
大舅从柜子中拿出一些红枣,放入砂锅中。
石云峰守在旁边,不时添加柴火,姥姥牙口不太好,石云峰将鸡肉全部剔下来,撕成小块,方便姥姥下咽。
一个多小时后,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中,大表哥舔舔嘴唇,他也想喝鸡汤,不过,还是忍下来了,这是给奶奶喝的,他不能喝!
石云峰盛上一碗鸡汤,端到西屋。
浓郁的香气勾起众人肚子中的馋虫,他们看向石云峰手中的大瓷碗,在贫困年代,能吃上二合面窝窝头,已经算的上是富裕人家,就连鸡蛋,一年都吃不上几次,更别提是鸡汤了。
谁家愿意杀鸡熬汤喝,不都留着下蛋!
虽然馋,但是他们知道,鸡汤是给躺在床上的老人吃的。
“姥姥,起来喝点汤吧!”
石云峰来到床边,扶起姥姥,将枕头调整好,姥姥靠在床头,她看向石云峰手中的瓷碗,责怪道:“你这小疯子,又浪费东西,老母鸡留着下蛋,为啥杀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还喝什么鸡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