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我行我素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那般胆怯的一面。
这两字落在沈砚身上,宋令枝都觉毛骨悚然,难以置信。
“沈砚。”
她轻声呢喃,又唤了一声。
锦衾下宋令枝瞧不见的地方,沈砚的手指轻动了一动。
萧瑟夜色中,他听见宋令枝低低的一声:“你真是……混蛋。”
夜色朦胧,浅色银辉轻盈洒落在地。宫人移灯柱香,许是闹了半宿,宋令枝此刻也乏得厉害。
眼皮沉重,不多时,她人已沉沉睡去。
殿中青烟萦绕,风灌进来,荡起一室残留的月色。
瓷枕上的沈砚忽然睁开眼,一双漆黑瞳仁清明透亮,何曾有过半分酒醉的迹象。
转首望向睡在墙边的宋令枝,沈砚凝眉侧目。
广袖轻抬,不由分说将宋令枝揽至自己怀里。他垂目,视线落在宋令枝眼角、唇角。
“宋令枝……”
嗓音喑哑,沈砚低声轻唤。
怀里的人早就沉沉睡去,亦或是沈砚声音轻微,宋令枝不曾听见。
纤长睫毛覆在眼睑之下,满头乌发笼在身后,宋令枝睡颜恬静。
沈砚望着人看了许久,终于转过目光,闭上眼。
园中的蝉鸣想了一整夜。
翌日清早,宋令枝起身,身侧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守在廊檐下的白芷和秋雁闻得动静,款步提裙,悄声步入殿中。
一众宫人如燕翅般站在殿中,伺候宋令枝用膳。
宋令枝左右张望:“……陛下呢?”
白芷福身:“娘娘,陛下同使臣在御书房商议要事。”
政事要紧,宋令枝自然没有前去叨扰。
白芷又低声道:“娘娘,三公主先前寻人过来,说她在校场等着娘娘过去。”
宋令枝一怔,而后挽唇笑道:“她怎的如此快就过去了?”
白芷莞尔一笑:“三公主本是去明枝宫寻娘娘的,后来陛下听说她要学弓箭,特为三公主请了弓箭师父,如今二人都在校场。”
红日当空,校场上烈日焦灼,耳边半点蝉鸣鸟叫也无。
三公主一身骑装,窄袖圆领长袍,脚踩乌皮六合靴。
遥遥瞧见宋令枝一行人走来,三公主迫不及待,丢下弓箭朝宋令枝飞奔而来。
“宋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习练弓箭,手上难免受伤。
三公主往日在弗洛安,亦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何曾受过半点委屈。
手
()指摊开(),三公主委屈巴巴?(),一双绿宝石一样明亮的眼睛低垂,早就失去往日的光彩。
掌心摊开递到宋令枝眼下,三公主撇撇嘴,又觉得当着人的面说坏话不太好,悄悄将宋令枝拉至廊檐下。
“你瞧瞧我的手。”
白净的手指满是箭弦留下的痕迹,三公主低声嘟哝,“陛下找来的弓箭师父比我的教养嬷嬷还凶。”
她又不想让沈砚看轻,连着练了一个时辰也不喊累。
好不容易等到宋令枝来,三公主忙忙撇开那弓箭师父,挽着宋令枝的手直喊累。
那弓箭师父虽好,可惜为人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待人严苛得紧。
三公主学了一早上,立刻敲起退堂鼓:“宋姐姐,我不学骑射了。”
宋令枝笑笑:“这有何难,不学就不学,难不成真有人考教你功课不成?”
三公主抿唇,犹豫不决:“我若是辞了那弓箭师父,陛下定会知晓的。”
三公主在吃苦和被沈砚看轻之间迟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