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灞桥上的马蹄声、车声渐渐远去。走过灞桥,往东前去,道途连绵不断。那道路到底有多远呢?送别者的空海和逸势了然于心。因为他们也是经由那道路而来的。
路途虽远,路的尽头又是什么呢?两人也知道。
比起长安的华丽,此地像是穷乡僻壤,但尽头彼方正是日本的京城。
那是故乡。
一行人渐行渐远,最后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空海和逸势的前方,绿色的灞水悠悠地流着。
对岸的杨柳树,刚冒出的芽,笼罩在朦胧的绿意中。
此时,更让人感觉春天已经来了。
一行人的踪影,终于消失在原野那一方时,直盯着那儿看的逸势喃喃自语:&1dquo;那庸官,终于走了吗&he11ip;&he11ip;”
话到一半,逸势的肩膀开始抽动,眼睛流出泪水,哽咽的喉咙啜泣了起来。
只有空海未曾流下眼泪。
空海把马停在逸势后方,默默望着天边,等他哭个够。
——到处,皆是曼陀罗啊!
空海的眼神,好似如此诉说着。
碰到那汉子,是在归途。
空海和逸势,慢条斯理地策马缓行。
&1dquo;空海!”骑在马上的逸势,叫了一声。
&1dquo;何事?”空海直视着前方答道。
&1dquo;我啊,舒畅多了!”
逸势的神情,就如他自己所言,一派轻松舒畅,完全看不出方才呜咽的模样。好似甩掉什么包袱一般。
&1dquo;不过,空海!你这人啊,实在太奇妙了。”逸势的口吻,好似有何不满般。
&1dquo;什么地方奇妙?”空海依旧注视着前方答道。
走过浐水,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长乐坡。
坡道左右,并列着好几家可以拂去旅人风尘的茶亭。
&1dquo;你为何不哭呢?”逸势问。
&1dquo;为何呢?”空海事不关己地回答。
&1dquo;是你的事。不要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1dquo;说得也是。”
&1dquo;正是这说法!这说法,就像是别人的事一般。”
&1dquo;真是伤脑筋。”
&1dquo;呆子!伤脑筋的人是我才对。”
&1dquo;逸势干嘛伤脑筋?”
&1dquo;因为被你看到了。”
&1dquo;看到什么?”
&1dquo;不要问,空海。我很懊恼啊!”
&1dquo;因为被看到流泪而懊恼吗?”
&1dquo;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1dquo;先说出来的,不是逸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