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看之下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字很漂亮。丰叹了一口气。
&1dquo;好像是同一个人写的,那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he11ip;&he11ip;”
&1dquo;照常理不就该是这样吗?为什么你会觉得字迹应该不一样?”
&1dquo;我本来在想,这信封和信纸该不会分别是来自两封信。记得以前你说过,万叶外婆的故事里曾出现过另一封信呀。”
&1dquo;有吗?”轻之国度论坛
&1dquo;你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遗书上,所以才想不起来,另一封不是遗书,而是离别信。熔炉停工时,不是有个工人离开了吗?那人临走前还留了一封信给万叶。”
我&1dquo;啊”地叫出声。丰所说的,就是爸爸决定关掉熔炉后,工人丰寿离开那晚的事。他留下一封&1dquo;给万叶”的信,上面写着&1dquo;我要到远方去”。那时外婆才得知那个曾经备受尊敬的熔炉英雄丰寿,已经对赤朽叶制铁死了心,离开到远方去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眼前这封信又是什么?丰寿在信封上的确是写着&1dquo;给万叶”,但是这封信又不是丰寿留下的信,而是百夜的遗书。可是信封和信纸却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和丰彼此互视良久,无法做出结论。
雪一停,工厂的拆除工程动工了,孤独每天一大早就出门,忙碌不已,他和爸爸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穿着西装的背影却很相像。爸爸决定从春天起,安排我在&1dquo;ReddeadLeaf”帮忙一些会计工作。我担心我会令身边的同事不自在,还在犹豫是否接受这份工作,爸爸却很坚持一定要我进去学点经验,我只好接受这个安排。
我和丰的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他好像经过一番领悟,现在每天乖乖去上班,不再牢骚了。真不知道他的心境究竟起了什么变化&he11ip;&he11ip;我们就快满二十三岁了,却仍是一事无成,感觉像在任意挥霍自己年轻的本钱。我跟孤独说了我的担心,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1dquo;就算不年轻了,一时半刻还死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像安慰。
此时二月已经过了大半,那晚我来到檐廊,眺望着后院里如骸骨交缠的枯枝,走出家门,我站在山坡上俯视下方的厂区。曾经是繁荣象徽的巨大熔炉,如今即将要被拆除,在夜空下闪耀着灰色的光芒。我心中百味杂陈,望着熔炉好长一段时间才回家。孤独正好洗完澡,我便接着去洗澡,洗完澡后,我披着外衣又到外头注视着熔炉。越是接近离别,我越想多看它几眼。
那晚,我很晚才入睡,隔了很久又梦到了万叶,梦里的她年纪很小,还是那个小小的山女孩,她站在坡道上抬头仰望着天空,嘴微张着,眼睛闪烁着光芒,眼神透着依恋。我从来没见过她这副表情,惊讶地板她:&1dquo;外婆,你在看什么?”还很幼小的外婆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回过头来伸出细小的食指,指向天空。
我看见万叶眼中的景象。
似乎有一个人飘浮在半空中。那是个天气很好的午后,三叶杜鹃的粉红色花瓣漫天飞舞,片片花瓣像无数个小圆点,点缀着水蓝色的天空。飘浮在半空中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原本是鲜绿色,因为老旧而泛成枯叶色的工人制服。男子的左眼看起来很温柔,右眼却因为残疾而和四周的皮肤达成一片,看起来像是一条长长的皱纹。我知道那就是丰寿。我转过头,身旁的万叶正愣愣地望着飘浮在空中的丰寿,我不曾见过那种表情的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温柔和幸福。
独眼龙丰寿张开双手,身体呈大字形,背部朝上、脸朝下,以俯卧的姿势飞翔着,看似很享受这趟空中飞行,过了一会儿后。他离我们越来越远,退向远方的天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这时万叶突然哽咽了起来,我问着梦中年幼的外婆:&1dquo;你怎么了?”
——阿丰不知道。
万叶低声说。
——阿丰不知道我不识字。太丢脸了,被阿丰知道的话太丢脸了,所以我从来没告诉过他。
万叶哭着说。她举起手臂揩掉眼泪的模样怎么看都还只是个孩子,嘴里则一直念着死前最后一夜坐在梳妆台前时说过的话。外婆死前那晚,该不会是进入了她眼前的梳妆镜中,来到我未来的梦中呢?她是特地来见我的吗?还记得当时我极度不安,在走廊上颤抖不止。
梦中的万叶不停地哭泣着,同时她的头不断变长,身体一直向上长大,转眼间变成身材壮硕、长成大人的山女孩。变成&1dquo;万里眼夫人”的万叶,用成人的嗓音呼喊着丰寿的名字,那声音有如猛兽咆哮,仿佛要把周遭的空气劈裂成两半。
这时应该飞的丰寿倏地又回到我们面前,维持着大字形的姿势,不过他原本微笑的脸,突然变得有些落寞而憔悴。
&1dquo;外婆!”我放声大叫。
万叶面无表情。这时天空渐渐变暗,如地狱景象的夜晚降临了。下一刻,天地突然上下翻转,我尖叫着蹲在地上,整个夜空转了半圈,现在变成万叶和我在上,飞翔的丰寿在下,和刚才完全相反。丰寿仰望着天空,双手张开呈大字形,我和万叶低头看着他。场景一转,我手握着又黑又沉的圆形条状物,原来我和万叶正站在阶梯上,手中握着阶梯横杆。我转头向后看,惊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