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眉眼有点邪气:“谁说是木樨香了?”
“那是什么?”
谢珣忽贴着她小耳朵,缠绵地咬噬:“我的男人香,你忘啦,夜里含着香不香?”
“不要脸!”脱脱气得直打他,“你欺负我,总让我亲你那里,那么丑,味道怪怪的,烦死人了!”
谢珣低笑:“我就是不要脸了,礼尚往来,不好吗?”
说着,忍不住就去找她的嘴唇,含住嘴角,慢慢往里搅弄丁香小舌,脱脱瓮声瓮气抵抗,想叫唤,很快,忘记口脂这档子事,跟他痴缠起来。
路途真短,脱脱微喘着被松开,水光潋滟的眼扑闪着,赶紧掏出小镜子,气咻咻的:“我口脂全被你吃啦!”谢珣从她袖管里扯出丝帕,擦了擦嘴,接过她口脂,指尾一勾,亲自给她点涂起来。
两人离得近,鼻息都听得一清二楚,脱脱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眉毛,几乎要醉死在英俊的容颜中,忽然说:“我心跳很快,顶着我胸口。”
谢珣眼波温柔,手指在她唇瓣上轻轻摩挲:“我也是,我刚才跳得厉害,还没平复过来,你还好吗?”
脱脱却不作怪了,眼睛亮,盯着他说:“你是北山,我是南山。”
“什么?”谢珣没反应过来。
“南山自言高,只与北山齐。女儿自言好,故入郎君怀。”脱脱把幽州马客吟歌辞念了遍,“你是山,我也是山,我是最配你的。除了我,没有人能配得上小谢相公。”
她忽然一本正经热辣辣表白,谢珣心又跳快,他反倒有些愣怔了,摸摸她脸,“嗯,你最配我了,除了你,别人都不配。”
脱脱一把搂紧了他,呢喃说:“你平时教导我的话,我其实都记在心里了呢。”
谢珣抚着她秀无声笑了。
确实是只记在心里了,下车时,脱脱不忘在谢珣眼前转了个圈,意思让他看自己裙摆有多美丽,谢珣拦腰扶她一把:
“小心,摔倒可就弄脏裙子了。”
脱脱攥着他手臂,突然止步不动:“为什么要我打扮成这样来给文相公的母亲送经书呀?”
谢珣手一指:“看好你脚下的路,抱好经书,别摔了磕掉门牙,变丑八怪。”说完,施施然接受门仆的欢迎行礼声,进了老师的府邸。
“你才磕掉门牙呢!”脱脱抱着经书,拔腿疾追他,上了台阶,看门仆在打量她,她立刻一副斯斯文文矜持的模样走了进去。
丧事所留痕迹还在,一切都很素,脱脱心里忍不住嘀咕:到底文夫人是怎么没的?
雪轻落,庭院里早打扫出一条干干净净的道路,奴仆们在忙,形色匆匆,见了谢珣,纷纷作揖:
“相公好。”
文抱玉知道谢珣今日要上门,以为是寻常造访,布下好茶,等着请他上堂。远远的,在廊下看到他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个小人儿,分明不是奴仆,穿着银狐毛料,晶莹的一张小脸在雪光里明艳至极……
第41章、两相处(21)
初来乍到,脱脱一点也不怕生,两只眼,早滴溜溜地把文相公府邸扫了个遍。本朝流行赤白彩画装饰柱额,屋顶则多青绿,一眼望去,明快耀目,同皑皑的雪光一对比,极素且极艳。相公们的家都好像呀,她嘴角扬起,看的有滋有味,在谢珣身边指指点点。
小婢子走过,脱脱立马神采奕奕地横斜过去两眼,她心中哂:不过五官秀气些,没歪鼻子斜眼,这也叫美貌?她乜着谢珣,暗想他真是瞎的不轻,小嘴一撇,薄薄的眼皮挑起:
“都没我漂亮,差远了。”
不知道谢珣是不是没听见,一撩袍子,上阶跟文抱玉施礼去了。脱脱气鼓鼓瞪他一眼,忙敛容,大大方方到文抱玉跟前,说:
“文相公好。”
脱脱刚才一门心思都在婢子身上,此刻,第一回以女装在文抱玉跟前露脸,笑不露齿,保持住一个淑女般的姿态。
文抱玉稍觉意外,但又一副在情理之中的样子,看看脱脱,又看看谢珣:“这不是我们的藩书译语春万里吗?”
“是我。”脱脱微微笑,忍不住露出她编贝一样的皓齿。
文抱玉略作打量,笑得温和亲切:“进来说话,外面风寒。”
刚解了银狐披风,谢府的家仆后脚就跟到,身上挎个竹筒,把信交给谢珣。
他当即展信,浏览完毕,转手递到文抱玉手中,文抱玉凝神看完,往袖管里一折,笑说:
“先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谢珣带了客人来,一看是女郎,生的粉团子一样,很喜欢,脱脱带着甜美笑容娉婷地到老夫人跟前一拜,小鸟似的:
“老夫人好。”
她人到眼前,老夫人从头到脚把脱脱打量了个遍,更高兴了:“小谢,你领来的孩子很俊。”
文府是半个家,在这里谢珣没什么拘束,他面上沉静,莞尔说:“她叫、春万里,今年第一名从典客署考进的中书省,是朝廷的藩书译语,精通八样藩语。上回,我去成德,她帮我不少忙。”
老夫人性情爽朗,见多识广,问脱脱佳人用突厥语怎么说,一老一少,诙谐有,一问一答间脱脱眉心那枚花子间或闪烁,老夫人再三端详,有些微微的怅惘,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一幕。
但这一闪,何其短暂,如草上露,老夫人爱怜地一抚她鬓间绒:“你这花子贴的真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