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追倨傲一笑:“我肯定,我能洞察人心,尤其是天子的那颗心。”
“好,我会通知进奏院魏博的人,让他们把消息传给节帅。”康十四娘凝神盯他两眼,俯下身,扇子半挡着脸暧昧笑问,“你该不会只为报复谢珣吧?”
云鹤追眸光一利:“这只是开始,我要让他谢珣痛不欲生,活着比死了难受。”
他眼神如蛇,无比阴冷,连康十四娘看着也不由有触于心,她正色道:“你告诉我这些,我总要投桃报李,说吧,你想要什么?”
“把我推荐给你的节帅,”他忽然捏住康十四娘的手,竟很大力,疼得康十四娘脸跟着一皱,“我要去魏博,要做魏博节帅的谋士。”
御史台打死公主男宠的事传遍帝都各个府衙,假度牒案,连带着秘书省中贵人跟着受罚,公主所得资财悉数则充了府库,此案尘埃落定,除了秘书省,大快人心。
脱脱中途回了趟崇化坊,没事人一样,照旧在谢府吃吃喝喝睡睡。谢珣不说赶她走,她住的心安理得。
虽然狗男人讨厌,但床是香的,饭是香的,离平康坊又近,谢珣甚至赔了她的衣裙,再点点钱,脱脱心满意足地收进了小匣子里。
闷雷一滚,池塘里白珠乱跳,雨点子箭一般斜射大地。这么大的雨,脱脱探出身,朝窗外瞅了瞅暗想这下去不了平康坊,索性打扮起来。
乌黑的梳了个堕马髻,脸颊贴上花子,明明灭灭闪烁不已。脱脱把唇点得通红,提裙转了圈,终觉无聊,她撑伞往谢珣的书房来。
他人不在。
脱脱只好往他寝居来,到后一收伞,把双绣鞋甩老远,穿着一双雪白袜子踩着地板悄悄进来了。
上回完火,谢珣找过她,她一副心高气傲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给他面见,只要碰上了,立马骑驴往平康坊蹿。
如此几回,谢珣便不再来。
天色晦暗,屋里没掌灯,窗户倒开得大,纸啊,书啊的,哗啦作响掉了一地竟无人管。
一屋子酒香。
脱脱鼻子尖:这是剑南烧春呀!
人呢?她疑惑地往里头瞧去,两只眼滴溜溜地乱转,顿了一顿,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光线,才觉榻上有人。
蹑手蹑脚过去,是谢珣,他像是睡着了。
脱脱点了灯,拿烛台过来,上下把人这么一打量,清清嗓音,说:“我要搬走了。”
谢珣没动静。
嘁,看他懒懒散散不甚讲究地躺那儿,脱脱心里嗤道:原来也是个酒鬼。
“我要搬走了。”她又重复一遍,看他还是没动静,把烛台一放,爬上榻,去抠谢珣眼皮。
他睫毛一颤,睁开眼,一双瞳仁黑又亮,漾着两点烛台的光,像墨玉。
一脸漠然地看着脱脱。
她髻挽得摇摇欲坠,人倾下身,也就像朵要落不落的花了:“我想搬走,云鹤追的案子有段时日了,我想,这么热的天他尸身都该烂差不多了,我要回家。”
“我没拦着你。”谢珣一张嘴,果然都是酒气。
他有些不耐烦,像是脱脱吵到了他,一翻身,把衣领扯了扯,露出光滑的胸膛来。
脱脱见他竟不挽留自己,心中顿气,跳上床,往他怀里一滚,髻戳他脸:
“我真的要走了。”
她身子又软又香,一身清凉无汗,就这么不知羞耻地躺男人怀中了,谢珣睁眼,望着她,她双眸真是比西域最好的瑟瑟还要清透,他忽然就笑了:
“你想我留你是不是?前几日,不是都不理我的吗?”
“我现在也不想理你,只不过,告诉你我真的要走了。”脱脱见他睫毛长,要揪着玩,谢珣一把扣住她手腕,“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脱脱两只眼顿时把他狠狠一瞪,嗔怒说:“好,我走,我跟谢台主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她挺直腰,从他怀里爬出来一下又跳下床,刚要走,裙带被谢珣牵在手中,一个趔趄,身子往后仰被他掐腰重卧在了怀里。
谢珣如兽,倏地一个翻身,把她困在胸下,望着她:
“不要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吃这套。”
脱脱噗嗤笑了,眉眼一弯,小手把他脖子往脸前勾了勾,气息相交:“我没有呀,我都要走了你把我拽回来干什么,是不是舍不得我走?”
说着,不怀好意似的摸了摸他的胸膛,要往下溜,“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谢珣两手撑在她身侧,没有挪动。
“你靠近点儿,我告诉你。”她把他脑袋按下来,贴着耳朵吐气,“你忘啦,上回,你在屏风后头换衣裳,我想知道你那个地方是不是也长得好丑。”
谢珣胸膛起伏,呼吸变得急促,摁住她手:“你作死。”
脱脱嘻嘻直笑:“你告诉我嘛,是不是男人……”
阴影落下,谢珣肩胛骨一收,俯下身堵上了她的嘴。他的嘴巴好烫,脱脱挣扎,气喘吁吁偏过脑袋:
“我说过了,你不能亲我,我只让喜欢我的人亲我。”
“我喜欢你,够了吗?”谢珣突然开口,他像是愤怒,又很冷淡。
脱脱忽闪着大眼睛看他:“不信,你喝醉了,说的是醉话。”
“少啰嗦。”谢珣把她两只手往头上一抬,死死按住了,灼热的舌卷起她的舌,像渴的鱼,拼命吮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