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把计程车司机的头抱在腿上,似乎在与对方撕扯着,或者在对方身上寻找着某个东西。接着,他从司机身体上方朝驾驶座位一侧探过身去,好像在擦拭着车体内部。
那个男人似乎对司机做了些什么,但那几个挤在窗前观望的孩子却辨识不出。计程车前排的乘客座车门敞开着,最后,那个粗壮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手中攥着一块破布或者毛巾之类的东西,绕着车身走了几步,然后开始擦拭驾驶座车门,门把手,车外的后视镜以及左侧的乘客座车门。他打开了驾驶座车门,探身进去,又在仪表板的周围擦拭了一遍。为了站稳些,他将右手撑在前后车窗之间的窗棱上,左手仍旧握着那块布。在那之后,他关上车门,离开了那辆车。
当他紧挨着一个邮筒拐过街角后,他的身影在孩子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他沿彻立街向北面的普西迪地区走去,却没有奔跑。
当这一切生时,孩子们已经联系到了警讯中心。9点58分,接线员接到了他们的报案电话,他能听得出,报案人心情十分焦虑。他边在卡片上填写报案人所在的地址边问道:&1dquo;犯罪正在进行么?”
&1dquo;是的。”
他得到了凶犯的外观描述,但却犯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严重错误:袭击者竟然被记成了一个成年黑人男子。一个黑人。
&1dquo;他大概是朝哪个方向去的?有武器么?”
接线员粗略记下了报案人的回答。记录卡片随即转交到了调度员那里,他俯身查看有照明装置的面板,上面是一张复杂的旧金山街区图。随后,他向所有的警务小组、警车和巡逻车出了全境通告。
&1dquo;这是紧急通告。”他补充说。
彻立街和华盛顿街附近的一个警务巡逻队驱车开往现场,在1o点钟时到达杰克逊街与彻立街交界口,这时他们看到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正在雾霭中向普西迪方向&1dquo;步履沉重地前行”。
当时,由巡警唐纳德·福柯和埃里克·泽尔姆斯组成的无线电通讯组正在寻找那个&1dquo;黑人”。他们喊来了这个路过的陌生人,问他在前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是否现了什么异常情况。那个身材粗壮的男人大声说,他看见一个人边挥舞着枪边沿华盛顿街向东边跑去了。听到这里,巡逻车便开足了马力,朝那个方向驶去。
倘若这个无线电通讯组及时拦住陌生人的去路,他们就可能会现他身上曾与史坦恩头部接触的地方已经被鲜血浸染。血迹隐藏在他深色的外衣下,街边浓重的树影更使这一切模糊难辨。那些巡警受了错误信息的误导,根本不会对一个白人男子有任何怀疑。假使巡警们为了问几个问题而把陌生人叫到他们的车旁,那么两人很可能会当场毙命,毕竟他们不会料到有一支枪正握在凶手的右手中。虽然那位高级巡警当时清楚地看到了陌生人的左脸,但直到许久之后两个警察才意识到,与他们说话的正是杀死史坦恩的凶手。他们也曾低声细语,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个陌生人抓起来。就是从那时起,这个身材粗壮的男人开始几乎病态地与旧金山警方纠缠不休。
粗壮的男人停下脚步,在夜晚的冷风中伫立了一阵。他没有快步返回停车地,而是径直朝普西迪方向走去,冲进朱利尤斯·卡恩运动场里。他倚着一片石墙蹲伏下去,稍息片刻后,便继续向南走,回到他的车里。
1o点55分时,警官阿曼德·派利塞蒂和弗兰克·佩达在接到警报后到达现场,同时到达的还有凶杀案调查员瓦尔特·克拉克。接到警报时,克拉克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家就在附近。这两辆车都在计程车后面停了下来。他们从车里冲出来,现保罗·史坦恩头部中弹,上身卧倒在乘客座位上,头抵着计程车底板。
当克拉克打开车门时,司机的左手垂落到车外,手掌向上,几乎触地。袭击者似乎对他的手表并不感兴,警探看了一眼死者腕上的黑色表带。是一块天美时手表。凶手也留下了史坦恩的戒指。
计价器还开着,计程车的钥匙却没了踪影。
警官们叫来了救护车,并送了一条更正过的信息:凶手应是一名成年白人男子。这是从那几个少年口中得知的。不一会儿,其他警务小组都在案现场汇合了。
82号救护车在1o点1o分抵达事地,医务人员宣布史坦恩当场死亡。克拉克叫来了所有可调用的警犬队,还有一辆配有聚光灯的火警车,以照亮整个现场。接着,他将此事通知了旧金山验尸官。由于克拉克一接到无线电警讯就即刻采取了行动,因此,在两名来自里士满警察局的警官的帮助下,他完好地保存了犯罪现场。
1o点2o分时,正在值班的凶杀案调查组接到了电话通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该组成员将负责此案的侦破,直至一切水落石出。
凶杀案调查员戴夫·托奇已然身心俱疲。他8点钟一回到家,就倒在了床上。1o点半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托奇接起了电话,是值夜班的警方接线员从布莱恩特街上的法院四层办公室打来的。
&1dquo;戴夫,”接线员说,&1dquo;黄色计程车公司的一名司机遭到枪击,可能是抢劫,或许也被刺伤。”
&1dquo;在哪儿?”托奇叹息着,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