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不太敢回想那些苦口婆心的教导,那些细细密密的,无孔不入的插入全部岁月的爱意,会刺得他遍体鳞伤。
顾浓是个典型的自我检讨型人格。
经常把吃亏是福,善有善报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上。
黎容和她不太一样,黎容性情清冷,很有主见,不愿和理念不同的人多说废话,有时给人很强的距离感,和顾浓的处事原则截然相反。
但顾浓从没强迫他改过,她想着,她的孩子可以任性一些,不必取悦所有人,不用向所有原则低头。
时过境迁,他真的很想跟这两位做人父母的提建议——
早知道刨腹取粉是这个下场,下次就别丢他一个人了啊。
“理好了,你鬓角好看,我没给你剃。”
吹风机吹干挂在头上最后一点水痕,只剩下干燥的温热。
黎容抬眼看了看镜子。
头并没有剪短很多,但是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店长还简单给他吹了个造型,柔软的梢半卷着,彼此交叠,蓬松又立体。
“谢谢。”是很好看的。
他交了钱,从密码柜里取出自己的衣服,一翻手机,才现岑崤给他了信息又打了电话。
【岑崤:在哪儿?】
黎容裹紧外套,给岑崤打了回去。
黎容:“我出来理,找我有事?”
岑崤靠在沙上,一杯柠檬水已经填了三次,第三次也放凉了。
再没人能让他等这么久。
岑崤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时间:“来saraZ,做衣服。”
saraZ是挺知名的高端定制品牌,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有他家的定制衣服,只不过大多数人需要排队一两年才能拿到资格,但像岑崤和黎容这样的家世,就容易很多。
不过他父母倒是从来没订过一件衣服,他记得店员主动上门过一次,被黎清立严词拒绝了。
黎容:“哦?”
他多少有点惊讶。
他没求过岑崤这件事,只是对简复随口说一句,没想到岑崤真的听进去了。
在这家定制一件衣服,还要连夜加急的话,要比岑崤借他的全部生活费还多了。
岑崤的眼神扫过店内挂出来的一件件精致束身礼服,轻描淡写道:“不是说要在生日会上过欢么,给你机会。”
黎容也不推辞,笑盈盈道:“求之不得。”
saraZ不在商圈,反而位置有些偏,等黎容打车赶到,太阳已经化的像一滩洒泼的红墨水了。
他就顶着肆无忌惮侵染人间的晚照,抖落挂坠在睫毛尖的粼粼金粉,不徐不疾的出现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