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斯佳非常卖劲儿地在大擦板上擦着胡萝卜。她试图把思路集中在虐杀狂和被他杀死的人的身上,但不知是什么东西总是让她不能聚精会神,原来,是一只令人讨厌的苍蝇嗡嗡叫着令她心烦。不知是潜意识中闪现出了某种思路,还是夫妻间无意中说出的哪句话提醒了她&he11ip;&he11ip;娜斯佳从头到尾回想着刚才同丈夫的闲谈。善对恶的胜利,反映典型情况中的典型,现实主义。醉酒的瓦夏大叔和佩佳大叔。一般的谋杀案。秘密,诡计,结局。社会作用——擦胡萝卜。在这里的什么地方&he11ip;&he11ip;这些应该洗净,并在大擦板上擦碎的胡萝卜中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呢?可这有意思的东西偏偏就在这附近&he11ip;&he11ip;别那么看着我,就像兔子看蟒蛇似的,反正我看不完,你就别想得到它。就像兔子看着蟒蛇似的。兔子知道,蟒蛇马上就要把它囫囵个儿吞下去,而自己又一点办法也没有。蟒蛇用眼神儿来麻痹兔子,让兔子失去知觉。
就是这么回事儿,一点儿也没错。天哪,是帕维尔!在萨马拉那里,他看着她,而她觉得自己就跟蟒蛇目光下的兔子一样。手、脚沉重,不听使唤,身不由己地老想服从他的意志,按照他说的去做,而这一切又显得妙不可言。
娜斯佳扔掉胡萝卜,在围裙上把手胡乱地擦了擦,一头拱进卧室里。和往常所有时候一样,在要用的时候,所需要的文件总是找不到,可娜斯佳明明记得她把文件放在蓝色的夹子里了。莫非在绿色的夹子里?真见鬼,可以看看表格里的记载。是的,神秘的虐杀狂的第一次杀人犯罪是2月4日在乌拉尔斯克犯下的,时间大约在晚上11点,地点在&1dquo;轻快帆船”酒吧的地下室里。娜斯佳努力回忆着,她与科罗特科夫、帕维尔一起出了闷热的啤酒屋后去的那家酒吧叫什么名字。她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没看看这家酒吧的招牌!她告诫自己,冷静点,阿娜斯塔霞,别紧张,你没看酒吧的招牌,但当时还有科罗特科夫在场。他大概跟你不一样,不是那种马大哈。他坐着私人的车去接你,完全可能他已同司机说过话。在他同司机的谈话中,如果这个谈话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会漏掉酒吧的名称,或者是那条街道。科罗特科夫正是在这条街上对自己不忠诚的情人进行跟踪的。
&1dquo;什么事儿?”厨房里传来了阿列克赛的声音,&1dquo;你要磨洋工还是咋的?”
&1dquo;请原谅,亲爱的,”她大声说道,&1dquo;我又有点急事儿,就用五分钟,行吗?”
阿列克赛说了几句什么作为回答,娜斯佳没有听清,她飞快地拨通了科罗特科夫家的电话。尤拉·科罗特科夫没在家,他的妻子很不满意地说,他整天都在工作。娜斯佳又往彼得罗夫卡的办公室打电话,但那里也没人接电话,娜斯佳扫兴地放下话筒,慢慢地回到厨房。蔬菜已经在锅里炖上了,整个屋子里充满了令人陶醉的气味,而阿列克赛又埋头读弗拉季斯拉夫·斯塔索夫的妻子写的那本书。娜斯佳在丈夫的对面坐下,伸了伸腿,点起了一支烟。
&he11ip;&he11ip;帕维尔感到自己不舒服,就去了卫生间。他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在这之前,他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人。娜斯佳当时就注意到了这些。一开始,他在啤酒屋里找,后来又到别的酒吧里找。娜斯佳当时甚至觉得帕维尔已经找到了他要我的人。娜斯佳想,她为什么没有特别注意这一点呢?为什么当时会忘了呢?因为当时最重要的是要把帕维尔从钦措夫一伙儿的眼皮底下弄走,钦措夫的人来到乌拉尔斯克纯属偶然,而娜斯佳相信,帕维尔不可能有任何不良企图。既然钦措夫的人本应该飞往叶卡捷琳堡,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原来,帕维尔找到了他要找的人,于是就去杀这个人&he11ip;&he11ip;
不,不可能,简直是在说梦话。是她错了,不是在&1dquo;轻快帆船”酒吧,她和帕维尔是在另一家酒吧,在另一条街道上。绍利亚克没有去杀任何人,他当时确实身体不舒服。在旅馆里他就脸色苍白,不时出大汗,一副病态,帕维尔没有杀人,只不过是时间上的巧合。
不过,那天夜里,帕维尔请求她坐在他旁边,誓说,以后再也不委屈她。他为什么突然间变得那么温情和感伤?是不是因为他杀了人造成的?
&1dquo;不能这么想,”娜斯佳打断了这种思路,&1dquo;这只不过是你的怀疑。即使是那一家酒吧,而且时间上也吻合,也不能证明绍利亚克就是凶手,别硬往这上面想&he11ip;&he11ip;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把所有细枝末节都考虑到。”
娜斯佳竭尽全力说服自己不往这上面想。但是她越是这样做越清醒地意识到,刽子手就是帕维尔·绍利亚克。
第十八章
作者: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俄] 译者:徐锦栋
安东·安德烈耶维奇·米纳耶夫脱掉西装换上了运动裤和高领毛衣,正准备吃晚饭,门铃响了起来。
&1dquo;您坐下,我去开门。”妻子指着铺上桌布的桌子对他说。
安东·安德烈耶维奇听到了客厅里的说话声,一个是他妻子的声音,另一个也是女人的声音,但是他不熟悉。他想,大概是邻居吧,来借盐或者火柴的。当妻子走进厨房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盘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