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师父没跟你说么?”阿凡提反问我。
&1dquo;说什么?”我想了又想,确定师父确实没跟我说过什么。
&1dquo;唉!这个念真啊。”阿凡提摇摇头:&1dquo;守拙,听我跟你说。”
茅山一派自从宋末元初之后,为朝廷所忌,人才凋零,典藉散失,历代祖师虽有心求索,终归无用。到民国时,正宗茅山传人已几不可见,而一些招摇撞骗之徒又大大败坏了茅山派数千年的清誉。念真师父就想到,虽然师门典藉大多遗失,可宋朝以前或许会有典藉留下,他萌生了盗墓的想法。
可想法要付诸实施还有相当大的困难,先就是他并不是阴阳宗的人,不懂得风水之术。风水古称青乌术、青囊术,因为唐代有本奇书上提到:皇帝始划野分州,有术士青乌子善相地理、帝问之以制经。民间称风水为堪舆之术,堪,天道也;舆,地道也。故堪舆乃天地之道。说白了,就是利用风水之术来查看有无坟墓及确定坟墓的位置。
找不到坟墓,就谈不上盗墓。民间虽有摸金校尉这一行当,但在这种战乱频生的年代,又上哪儿找去?再到后来,念真师父的旧疾复,便在北京白云观挂单,一方面养病,另一方面调教我。
阿凡提是师父早年在疆云游时认识的,两个人还结伴去过天山、穿越过塔克拉玛干大沙漠,是生死交情,没想到会在北京遇上。
阿凡提与师父倒是志有一同,他信奉的是伊斯兰教,是教派中的长老,因为有感于许多重要经典的散失,多年来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依然一无所获。两个竞夕长谈,竟然都想到了古丝绸之路,当时的汉唐文明盛极一时,其传播之远、影响之广在世界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漫漫黄沙之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珍贵的文化遗产。
&1dquo;守拙,你师父和我都老了,这些事只能靠你们年轻人去做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有可能要赔上你们一辈子的时间,换个身份对你今后大有好处啊!”阿凡提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头。
在略做收拾之后,阿凡提就带着我和阿孜丽动身了,我们的第一站就是敦煌莫高窟。那时的交通可不如现在达,再加上了为省钱,我们一路上火车、马车、双腿全都加以利用,足足有两个月才到达位于现甘肃、青海、疆三省交汇的敦煌。
敦,大也;煌,盛也。我们这一路上确实是体会到了,阿凡提虽然年轻时来过敦煌,可根本没去过莫高窟,足足找了三天,而风沙之盛我也算是第一次领教了。
当我们站在这号称&1squo;世界艺术宝库’的前面时,眼睛里都流露出崇敬的光芒,阿凡提的银须已经变成黄色,而我和阿孜丽则变成了只露出两双黑漆漆的小眼珠的&1squo;沙猴’,我们彼此对望,不由得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到底是少年人的天性,我和阿孜丽就在山脚下互相追逐着嘻闹起来,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
莫高窟又称&1squo;千佛洞’,位于敦煌市东南25公里处,大泉沟河床西岸,鸣沙山东麓的断崖上,洞内的石刻反映了十六国、北魏、西魏、北周、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等十多个朝代及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各个方面,在藏经洞中,有4至11世纪(西晋至宋代)的经、史、子、集各类文书和绘画作品等,是人类稀有的文化宝藏。
当地的牧民指引我们找到当时一个看管石窟的道人,道号叫做&1squo;青牛’,因生性嗜酒,而且性情倔强,当地的人都叫他&1squo;醉酒青牛’,在我看来,这个老道也没有丝毫出家人的仪态,喝醉之后,走路横冲直撞,真应了一句老话——&1squo;人的名字可能起错,但绰号是再也错不了的’。
老道很好说话,灌饱了黄汤,就开始指天说地,我盘坐在他身侧,眼观鼻、鼻观口如同打坐一般地听他&1squo;说古’,阿凡提则带着阿孜丽在藏经洞中的藏书中大海捞针一般地倒腾。也就是我这坐功从小练得,阿凡提找了三天,我也就足足坐了三天,醉酒青牛更是了得,愣是口沫横飞地讲了三天,其间喝酒是一点也没耽误。
&1dquo;上任的王道士是个混蛋、败家子!”醉酒青牛&1squo;啪’地一拍桌子,把我吓了一跳:&1dquo;先是英国人,然后是法国人、小日本、俄国人都来惦记着,这&he11ip;&he11ip;这座千佛洞就像他们家的后院一样,说来就来,说拿就拿,这回,你小子又惦记啥?说!”
正听着老道大牢骚呢,万没想到这枪口转眼就指向我,我吓得腾的一声跳起来,撒腿就要跑。
&1dquo;哪儿跑,小子,”老道一把薅住我的衣领子:&1dquo;说,你是符箓宗的哪一代弟子?”
&1dquo;胡大,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偷偷伸手准备掏乾坤袋里的法宝,从北京出时,我画了十来道火符,听说戈壁上的马贼特多。
&1dquo;小子,老实点!”老道的手脚比我麻利多了,一伸手把乾坤袋夺过去,顺手在我脑袋上削一记:&1dquo;大你个头,你身上的乾坤袋早把你小子卖了。”
&1dquo;前辈,晚辈道号守拙,我也不知道是第几代的。”我苦着脸,这才老老实实地招了。
&1dquo;唔,守字辈,小子,我也是符箓宗的,念字辈,你得叫我师叔。”老道捋着那撮山羊胡,有些感慨:&1dquo;唉!真没想到,竟然在这大戈壁能遇上本门弟子。小子,你来这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