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不断变换坐姿,从翘着二郎腿到放下腿正襟危坐,想了想还是往后靠在皮质沙上,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随意散漫一些。
沈圆星买了一支红玫瑰从花店出来。午后暖风吹动她鬓边的耳,丝飘扬着,迷了她的眼。
她偏头看向车水马龙的长街,顺着风势,风又将她吹乱的鬓抚顺。
也因此,沈圆星并未看见一墙之隔的男人侧目瞥了她一眼。
只一眼,徐成冽的视线便定格住了。
他有些恍惚,后知后觉地回头追着那抹清丽倩影,确定是沈圆星无疑。
她真的……来相亲了。
这家茶餐厅的客人并不多。熙熙攘攘坐了几人,大都是有伴的。
所以那个靠玻璃窗背对茶餐厅大门坐着的男人便尤其惹眼。
沈圆星进门后一眼就看见了他。单是一个背影,她就觉得那人有几分熟悉感。瞥见那人桌边放的一支红玫瑰后,沈圆星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沈圆星单手扶着单间包的带子,另一只手将玫瑰放在了玻璃方桌另一侧的桌沿。
两支艳红的玫瑰面对面放在一起,就像热恋中亲吻的男女,惹人遐想。
沈圆星坐下了,随手将拿下来的单肩包放在了沙内侧,“不过我应该没有迟到。”
她说话时看了眼腕表,后随手将散落了一缕鬓勾到耳后。做完这一切,沈圆星才抬眸不冷不淡地看向对座的男人。
胭脂色的唇微张,她还想说什么。可视线触及对面男人那张过于俊美的脸时,她失声了。
嗓子突然哑住,那句“是你来早了”,沈圆星终究没有说出口。
来月城之前,沈圆星就曾设想过千万种和徐成冽重逢的场面。
最多的场面便是街头相遇,然后擦肩而过。唯独没想过会在相亲局上和他重逢,像做梦一样。
沈圆星神情僵住,许久才在男人幽深黑眸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平复了心海的波涛汹涌。她面上一凝,端着濒临破碎的平静。
这时服务生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点单,顺便给沈圆星倒了一杯柠檬水。
女人终于找到理由,将视线平滑自然地从男人脸上移开。
她冲年轻秀气的男服务生笑了笑,红唇勾着薄浅的弧度,性感惑人,似是在勾人去咬她唇。
点了杯苦咖啡,沈圆星向服务生道了谢。
那位服务生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却被她对座的男人凉凉瞥着,离开时后脊都在打颤。
这些沈圆星并未注意到,她点完单便垂下了眼睫。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由攥紧短裙裙角,胸腔内沉睡已久的困兽似乎终于苏醒,正试图冲破枷锁。
沈圆星百感交集,各种复杂的情绪冲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先是惊讶,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徐成冽?
随后是狐疑,不明白为什么徐成冽会拿着红玫瑰这样的信物。沈圆星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相亲对象了,沈明川的同事……怎么回事徐成冽?!
最后占据她大脑的则是浓烈的愧疚。因为当年对他的欺骗,用网上的话说,她那叫……渣女行径。
总之沈圆星还是没办法将自己和徐成冽放在对等的位置。
即便当年她离开他之前,她用一夜的不知疲倦补偿过他。
愧疚之余,沈圆星端起手边温热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她莹□□致的脸蛋浮起薄浅的红,明明紧张,心下情绪波动也很大,却又故作镇定地抬眸,朝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去。
沈圆星动了动嫣红的唇,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你是……阿川的同事?”
理智告诉她,还是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免得乌龙一场,让他们彼此更加难堪。
对座的男人姿态随意散漫,抄着手靠着皮质沙,正目光幽幽地打量她。
他的视线毫不避讳,从沈圆星的头丝儿打量到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视线被方形的玻璃桌模糊了一些,但并不影响他被她那双黑丝包裹的腿吸住眼球。
许久,男人才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以掩饰他滚动喉结的小动作。
喝完咖啡,徐成冽才沉沉应了她一嗓。但落在沈圆星脸上的视线,却算不上和善,沉甸甸的似要吃人。
沈圆星握紧了膝盖,半晌才松了力道,她打算不掺杂任何过往和情感,只把徐成冽当成一个陌生人看待。
于是接下来他俩之间的对话,大多是你问我答模式。
且对话内容干干巴巴,毫无营养,言辞也丝毫没有润色的成分。
沈圆星问他:“怎么称呼?”
对面的男人神情一僵,眸色沉了几分,撇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嗓音轻慢:“徐成冽。”
沈圆星又问:“年龄,职业,有无车房存款?”
徐成冽眸色微凛,薄唇弧度渐深,但笑意却始终未达他幽沉如墨不可捉摸的眼底,“28,月大中文系教授,有车有房有存款。”
“哦对了,我还有过一段情史。需不需要向沈小姐仔细交代清楚?”
男人那一句“沈小姐”差点让沈圆星破防。
饶是她心态端得再稳,这会儿脸上的平静也出现了一丝龟裂的迹象。
就在她调整心态时,服务生送了饮品过来,正好缓解了刚才那一瞬间绷直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