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块叫了出来,她也扑地从床上跌了下来,连小桌子并那一大碗老母鸡肉,都给撞翻了,汤水洒了一地。
于此同时,胡麻已经狠狠砍下了第三刀。
崔家奶奶身体猛得绷直,翻过了身来,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表情惊骇,已没气了。
“这是怎么的?”
崔家人也没见过这种事情,已经吓的魂不守舍,不知所已。
可如今的胡麻,已经越想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着这三刀砍下,老树颤颤,鲜血流淌,而他竟也隐隐从这流淌的鲜血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很奇怪的感觉,他嗅着歪脖子树上淌出来的血腥味,眼前竟似闪过了崔家老奶奶在出那个主意时,阴鸷扭曲的脸,也看到了崔家几个人,商量着要怎么害自己,好让崔蝎儿上位的面画。
这使得他三刀已过,却怒意不减,反而起了杀心。
咬紧牙关,又是一刀剁下。
“哎呀……”
此时的崔家,崔家老大正察觉了不对,要急着去拿包了塘灰的荷包。
却是忽地身体一挺,直愣愣的摔了下去,崔家人忙将他翻了过来,却现他两只眼睛居然一个看上面,一个看下去,仿佛已经失去了控制,嘴角扭到了一边,只是流着口水。
崔家老三吓的魂不守舍,大叫着:“快去找族长……”
可也在这时,胡麻冷着脸,已经狠狠的砍下了第五刀。
刚要跨过门槛的崔家老三,忽地一跤绊倒,脑袋撞到了石阶上,鲜血汩汩流出。
歪脖树边,第六刀已经砍下。
寨子后面,正吃了酒与人斗牌,借机闹事,撒泼打浑的崔家老四猛得身体一抽,推搡间镰刀割进了自己脖子。
再一刀落,崔家老二媳妇,忽地浑身颤抖,披头散的跑出了家,嘶声大喊着:
“别找俺呀,别找俺,是俺婆婆的主意,不是俺害人呀……”
“……”
“笃笃笃……”
歪脖树前,胡麻一刀接着一刀。
崔家人也已经是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如今的老族长家,崔家老二正与族长的儿子,周大同的父亲说着闲话,远远瞧着自己儿子认真听着的模样,心里甚是宽慰。
却是冷不丁,忽然听到了远处夜色里,有女人的尖厉哭声,隐约仿佛是自家婆娘的声音,忙忙的站了起来。
但刚一站起,竟是眼前黑,隐约间仿佛看到了一个披头散的怪物。
支棱着两只枯瘦的手向自己抓来,大哭道:“都是你们崔家害人,把我也连累了……”
崔家老二刚想说什么,便已是头晕眼花,跌倒在地,身体缩成了一团。
堂屋里,崔蝎儿正硬着头皮听二爷讲规矩,但二爷看了几眼崔蝎儿,也有些心神不宁,讲不下去了,忽然道:“我总有点不放心,得去胡麻那瞧瞧,看他这身子现在好了没……”
崔蝎儿一时有些尴尬,刚想说话,却听到外间扑通一声。
忙跑了出去一看,竟是自家父亲已经缩成了一团,眼瞅着就没气了。
他大惊失色,忙要上前去扶,二爷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了,死死盯了几眼缩在地上的崔家老二,周围滚滚阴风袭卷。
二爷也仿佛想到了什么类似的画面,忽地声音都变了调,猛得抓住了崔蝎儿,用力晃着:“你老实跟我交待……别哭,你说实话,你们崔家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崔家的,快走,快走。”
但还不等崔蝎儿说出什么来,门外忽地冲进来一帮子人,满脸惧色:
“你娘疯了,在外面扒了衣服哭呢……”
“你家……”
“你家里也出事了……”
“……”
二爷并族长一行人,皆面面相觑,忽地拔腿就跑,冲出了院子。
咚!咚!咚!
诡异的砍树声逐渐清晰,带着种催命的阴冷气息,某种诡异的力量,涌动在这夜色笼罩下的大羊寨子里,每一刀落下,便有一个崔家人莫名的倒下,如同无形的恶鬼悄然抓住了他们的灵魂。
而那大羊寨子赖以生存的老火塘子,兀自在袅袅黑烟遮蔽之下,没能生出反应。
“哗啦……”
那株歪脖子老树,终于支撑不住,缓缓从中间裂开,倒了下去。
这一夜,胡麻连砍十三刀,砍断了歪脖子老树。
崔家连死五人,疯了三个。
从此,寨子里周崔赵李四姓大户,姓崔的低眉讨小心,再没了此前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