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已久未享受香火,老阴神塘间又皆是新神,每一丝香火都是极难的,况且,虽然这一日祭山,规模浩大,但也只是一顿饱饭,吃不出个胖子。
所以若是换了诸地府君,如今便该是积攒香火之时,但老阴山里的山君,与那些塘间新神,却似乎没有这样的意识……
金甲集翻动的一刻,受到了屠戳的不仅是阴神殿府君。
如今各地走鬼,皆在与过来捣乱之人斗着,既然要斗,当然要请鬼上坛,借来法力,而又因为走鬼一门,起势较晚,虽然都本事大涨,但也有不少,在凶恶的负灵面前,不占便宜。
但却也在老阴山内金光冲宵的一刻,这些走鬼人的坛中,也皆是金光乍现。
迎着那金光,这些负灵人身上背的恶鬼,竟是有一个算一个,皆痛苦挣扎,甚至消融。
而一些法力高深的走鬼人坛上,甚至隐约可以看到金甲力士自坛上杀出,神威浩荡,斩杀阴祟。
百八金甲,一变二,二变四,分化千百,一缕金光降至坛上,便已足够降妖伏鬼。
而更关键的,则是那些或是被走鬼人、不食牛门徒劝了过来,哄了过来,甚至骗了过来上香祭拜的百姓。
原本他们是不信这种没头尾的祭拜的,毕竟神拜了无数,该吃不饱,还是吃不饱,若想拜个灵验的,那就得准备好供品,去府君庙里,好生磕头,换一点怜悯。
像如今这种祭拜,往往只是凑个人气高,就没见灵过。
可这一刻不同,他们皆看到了坛上金光乍现,看到了过来捣乱的阴祟凄惨厮吼。
一瞬间怔在当场:“真的……灵了?”
无法形容这一刻的灵光,对于这世间百姓心间的震憾,也很难形容他们的意义。
原来,真有神明,并不是血食帮捧着,也不是烧香人供着,更不是世家豪门出资建庙,当成了族中保护神的,原来真有一种神明,无处不在,不重供品,虔诚祈祷,便有回应。
居然真的有神?
这世间竟不是真的只有阴鬼邪祟?
若是早知拜神灵验,那谁又会去向鬼磕头?
……
……
“不好!”
一霎震动,惊到的不仅是这天下百姓,那正躲在了荷花之中饮酒避嫌的四姓主事人,以及其他十姓之中,原本不想掺和这些事情的人也纷纷惊动,弃了乌篷船,跳回岸上,神色已经异常凝重。
“那胡家小儿,究竟是想做什么?”
“借来天下香火养塘子也就罢了,甚至还敢请神上坛?”
他们一开始是真的担心胡家血脉会出事,所以出面调停,但到了后面,现那胡家少爷没这么容易死,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反正只要保证了石亭之约,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谁让孟家了疯,一定要与胡家拼个你死我活来着?吃亏也正常!
但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忽然现,真正疯的,是那胡家的人,那家伙又狠又疯!
震憾之余,各有所动,如同一只只庞然大物,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老阴山方向,那里的金光太过耀眼,让这天下四处,都变得黯淡了。
“孟家,有些高看自己了。”
而于此时,老阴山中,胡麻正缓缓俯身,看向了崔麻姑,几乎快要贴到了她的脸上。
因为有些事不方便被旁人听去,所以只能凑得近点。
面对着这个抱了必死之志,也要替孟家换回一线生机的女子,胡麻声音低低的道:“这一次,其实不是胡家与孟家赌命,孟家从头到尾,便不是对手,也没赌命的资格。”
“孟家只是一头猪,只看谁能切下更大的一块来……”
“……”
他低声说着,慢慢抬手,按在了崔麻姑的脑袋上。
可惜了这样一个外姓高手,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所以留不得她。
“诸位,各地都热闹得很,但我们无须参与胡孟之争!”
“热闹总会有的,不必惋惜,也不用心疼……”
红葡萄酒小姐在听胡麻说过了回老阴山祭山的事情之后,便已做好了准备,只在等这一刻。
而这,也是头一回,在大白天里,却有这么多的转生者,留在了本命灵庙里,等着她的消息:“老白干兄弟果然说到做到,如今他们正斗得热闹,也是天下人对咱们关注最少的时候。”
“所以,机会到了。”
“我想请你们,记住老白干兄弟的人情,也莫要浪费了他给我们创造的机会!”
“今日之后,转生者将不必如此小心十姓,第一次有了自保之力!”
“准备,夺孟家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