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里突然泛起针扎一样细密的微弱的疼痛,她是实实在在的有些心疼这个苍白病弱的男人了。
他刚才说起自己得了这样的重病,神色依旧无比淡然,仿佛只是一个小感冒一般,不值一提。
她突然有些遗憾,若是当是穿越带的金手指是神医系统这样的,现在会不会圆满许多?
谭笑心里有些难过,她低声问道,“你的腿,再也治不好了,是不是?”
静默片刻,无情的双眼垂下,轻轻答道,“嗯。”
他的脸上有一丝并不能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落寞,显然哪怕是少年老成如他,也只能做到平日里不表现出来罢了,却不可能真的不在意。
谭笑蹲下身,双眼注视着他的两条腿,脸上满是怜惜与心疼,轻声问道,“可以让我看看吗?”
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很难不让人想她背后的含义。
无情薄唇紧抿,不一言,就在谭笑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他撩起衣裳下摆,俯身将一只裤管挽起至膝盖处。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常年没有使用的小腿更是显出一股明显不健康的苍白来。
那一双腿已是明显和正常人有所不同,削瘦得像是只有骨头一般,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还略带了几分萎缩。
这本来就该是预料之中的景象,但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什么,仍旧还是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酸涩慢慢地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指慢慢摸上去,手下的肌肤几乎没有多少血肉感,触手只剩嶙峋的生硬的骨头。
无情低头看着轻轻触碰着自己小腿的那只手,白皙而莹润,泛着健康的光泽,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她的手边是自己残废的腿,丑陋而瘦弱,形成鲜明的反差。
他的双腿废了多年,早已没有任何知觉,那双手轻轻抚摸在自己腿上的温度,他丝毫感觉不到。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难堪,又像是自卑,他放下裤管和下摆,遮住了自己的腿。
他别过眼,脑袋稍微偏了几分,像是在看着远处的河堤,广袖下的双手紧握,因太过用力而在手背浮起青色的筋脉。
在月色下如刀锋一样雪亮的眼,眼中是一片寒潭,任谁也无法从那苍白而清冷的面庞上,看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一片静谧中,无情突然说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谭笑应了声,“好。”
回去的路程并不远,或许是两人心里都装着事,一路并没有说什么话。
清风明月下,一高一低的影子在身后拉成长长的一道,耳边是虫鸣鸟叫,远处的街市上灯火辉煌,缱绻丛生。
快到云上门口时,无情停下来,淡淡说道,“你进去吧。”
谭笑咬唇,脸上一片踟蹰,片刻后才说道,“那……那我进去了?”
无情微笑着点头。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向店里走去,走至门口时,她回头去看,无情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丝毫没有移动,屋檐下灯笼的光照进他的眼睛里,将那双深黑的瞳孔照成暖洋洋的橘,脸上淡淡的笑似乎都要被头顶的灯火融化了一样。
谭笑看着他笑了笑,转头进入店里。
一见她进门,几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掌柜的,那个大盗是不是被抓进牢里去了?”
“后来怎么判了啊,这人也太猖狂,光天化日下跑咱们这来偷东西,一定要重重的罚!”
“这人是谁啊,本事可真大,这手易容术我们谁都没现,他要是不说,我看连6娘子自己都现不了那不是兆哥儿。”
江湖上的事对这些老百姓来说虽然遥远,但在这样一个武侠为主的世界里,武林上那些名气大的大侠们,诸如6小凤楚留香西门吹雪之流,他们也是耳熟能详的。
谭笑开口解释,“那人是司空摘星,易容术天下第一,你们现不了也正常。大捕头罚了他一大钱,想来他以后再不会来了。”
来一次就损失一大银子,第二次更是搭上了全部身家,现如今还倒欠她两万两,也不知道司空摘星对她店里其他的东西有没有兴,除了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灯,还是有别的东西可以偷的嘛,比如闹钟镜子什么的,她还是很欢迎司空摘星这样的散财童子多来几次的。
6兆惊呼一声,“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谭笑心里嘀咕,这个外号可真不怎么好听,看着一脸兴奋激动的6兆,笑道,“你知道他?”
6兆两眼光,“当然知道,据说这世上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出道以来从没失过手,甚至连活人也偷得到。”
“那他在我这尝过失败的滋味了。”她挑眉一笑。
6兆摸着脑袋憨笑,“掌柜的你不是普通人嘛。”
谭笑笑着瞥他一眼,却也不开口否认。
打走几人各自去工作后,她将司空摘星那得来的二百多两的零头拿给6兆,在后者惊讶地目光里,淡定说道,“这是司空摘星好心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拿着吧。”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她转身去了楼上卧室。
6兆捏着鼓囊囊的钱袋,6琛也好奇地凑着脑袋看过来,他打开数了数,竟有二百多两!
“大哥,好多钱!”6琛小声惊呼,6兆也激动地涨红了脸颊,他急忙将所有钱全部装回去,将钱袋塞进怀里,压抑着兴奋小声说道,“人多眼杂,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