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看孩子在方俞怀里哇哇的出声音,撅着屁屁想往后头退,掰开方俞的胳膊把小团子给解救了出来。
“有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吗。你要是嫌青盐长圆了,素日就别流水一样买些这样甜糕,那样软糯给孩子吃,瞧把青盐喂的跟什么似的。”
青盐断奶以后方俞下朝便要把车马停在内城给孩子带些城里的吃食回来,有时候甚至为了买香甜的糕饼还绕道去外城买了回来。
“好好好,我不说,没人要便是最好的,正好爹一直养着。”
……
“六爷,此番不易将这帮子蛮夷的骑兵击退了一回,可要乘胜追击?”
西北晴荒城内,几名领兵将军正在商讨军策。
楚静非来西北也一载有余,西北风沙大,人烟又萧条,便是他昔年时常奔走各地游历山川,经临蜀道也未曾像在西北这般狼狈。原本就冷肃的面孔受风沙洗礼,长期都是灰头土脸,以至于昔时出征意气风英俊非凡的六王爷,时下穿着来了西北便没能再脱下的军装铠甲,也变得像个野性的糙老爷们儿。
“再追上去岂不是就要攻城了?若无十全准备,贸然攻城的话恐怕会受到反扑,届时岂不是栽了。”
“那好不易把这些狗娘养的铁骑给打跑一回,成威将军为此连手都折了一只,就这么便宜的放他们回去休养一阵子又卷过来?”
“朝廷的军粮尚且未入城,便是此下攻城,中途粮草断了正好被一锅端。”
“我说奉老二,你怎总是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室里一群高大威猛的黑皮黄脸汉子声音又大,输出全靠吼,捶桌子拍板凳,知道是在商议军策,不知道的还以为室里打了起来。楚静非冷着一张脸坐于主位上,原是想等这群大老粗吵够了再做商议,没曾想这群人跟吃了石头一样不知疲倦的争吵。
武官不似文臣,历来是不讲多少礼数的,整日在战场上搏杀舔血,自是没什么心思再弯酸说话,有意见便都要给嚷出来。
昨儿夜里风沙大,春过临夏,西北的天气越干燥,北风呼啸了一整晚,楚静非未曾合过一刻钟的眼。正当室内还在撕扯之时,进来一个士兵:“报,朝廷的军粮到了。”
“到了!军粮到了,此番可是来的及时!快快,迎接!”
诸人闻言登时安静下来停止了争吵,这才回过头前去看楚静非的神色,见楚静非劈腿坐在椅子上,许久未开口,大老粗们干咳了几声,纷纷意识到方才的举止是惹爷不高兴了。
楚静非当初领兵前来西北打仗之时,这些个大老粗何其桀骜,压根儿是未把这个无权无势的六王爷给放在眼里,只当是朝廷派来鼓舞士气的皇室花瓶罢了,一开始是全然不服管教的,西北天高皇帝远,礼数周全可全然不比京城,一言一行都有御史台文臣盯着,这在西北军营,在晴荒城,能服众的还得是能力。
几经战事,众人也才觉低看了这位爷。楚静非不单是箭术骑术极佳,便是兵法也甚至难得,办事手段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崇明帝年轻时的风范,又是一张铁一般的冷面孔,很难不让人怵。
“六爷,还得听您的指示安排。”
楚静非冷声划过:“本王当是诸位将军还得争论一番分个高低才是。”
“末将知罪。”
诸人悻悻告罪,楚静非这才站了起来,大跨步出了庭室,系在脖间的赤色战袍被风扬起。几个将士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互看了一眼,噤声跟在楚静给身后一道出去。
“此次押送粮草的竟是左拥将军。”
楚静非到城门处迎接粮队,军粮一事半点马虎不得,他出来一则是为了让朝廷看见诚意,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何时,随时都得依靠朝廷拨粮食;二则他也是为了第一时间就检查看粮草,若是出现什么纰漏,他压根就不会让粮草进仓库,直接将送粮的人原路遣回。
“末将见过六爷。”
楚静非既见是自己的人押送的粮草,心中便放下了一层戒备,见着一脸赶路风霜的老将,他难得说句不呛人的话:“左拥将军一路辛劳,怕是日以继夜赶路前来,这才不过半个多月便赶到了西北。”
“末将不敢居功,方大人将官道修建至偏岩关,道路坦荡,前头一段路走的快,这才节省了些时间。”
“早听说京郊外修建了水泥官道,一路至长平府,去年末便转方向往西北修建而来,当真这般好使?殊不知何时吾等也能去瞧瞧这平坦顺溜的官道。”
将士闻言都对水泥路很感兴,不过远在西北,却也没有机会前去一览,就怕是死在这大风沙的西北,有这般好路也未曾走过。
左拥将军道:“若是快,年末诸位将士便也可见官道,届时战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正好行走平坦官道,岂非美事?”
将士倒真是被左拥将军的话说的十分心动,不免也憧憬起战事大捷,回朝受功赏的好事来。
楚静非扫了一眼军粮:“似是比请的粮草要多了几车?”
朝廷是什么德性楚静非再清楚不过,请三千石粮食能送来二千五百石便已经是不可多求的了,在原求的基础上再多出些粮草来,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替西北求情了。朝中能说上这样话的人,他自然是往方俞身上想。
“六爷眼里极好。不过多出的几车并非是粮草,而是方大人送与六爷的军器,以助六爷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