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枝欣然答应,便是乘着自家的大马车连同着乔信年一起去乔家宅子。
“今日难得这般高兴,且是过大年,你岳母做了好菜下酒,今日我便把院子里梅花树下藏的好酒挖出来同你喝上一坛。那酒可是当年鹤枝出世的时候埋下的,眨眼便是十六年。”
乔鹤枝笑道:“若是再要晚些时候喝可就十七年了。”
方俞闻言眼中满是期许:“这不是正正经经的女儿红吗,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
翁婿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倒是很快就到了湖风井。
方俞下马车牵着乔鹤枝下来,湖风井这头可谓是云城的富户集结地,过年四处收拾处理的干净又整洁,挂着的红灯笼多得都快把萧条的冬日给装点成了百花盛放的春景,挂的灯笼也是精致各异,放的圆的,兔儿灯笼,若是小孩童来这头光是看灯就能看上一日。
“诶,我见隔壁余府似乎是着意打扫过了,比往年收拾的都要整洁,是余家人回来了吗?”
乔信年闻言引着方俞进宅子的手一顿,也瞧了隔壁的大府邸一眼:“啊……听下人说好似余家人要回来祭祖还是作何,也未仔细打听。走吧,外头冷,快进屋去。”
方俞原也是未留意,上一回前来湖风井他便留心过隔壁的余府,门口还立着两个威武的石狮子,论起屋宅占地大小,乔家是不落下风的,但光是正门的气派,乔家显然不可比拟。
先时用了饭方俞和乔鹤枝在湖边散步时便随口问过,听说隔壁的余府是官宦人家,后来去了京城,老家宅子一直有人打理着,只是没有主人家在住,当时他只觉得气派问了一二,并未曾放在心上。
今日见着人似是回来了,乔父似乎并不想两人见着余家的人,倒像是有过节一般,方俞也不好多问什么,若是该他知道的事情长辈自然会给他谈。
方俞便拉了拉乔鹤枝的手:“怎么了?可是有昔时玩伴,若人真的回来了,定然会来找你的。”
乔鹤枝闻言却顿了一下,又轻笑道:“倒是不找为好。”
他缠着方俞的手臂:“我远远就闻见屋里有香味了,今日像是做了坑羊,主君以前不是还跟我念叨过吗,正好进去看看。”
乔鹤枝鼻子灵,进了宅子果然是做了坑羊,乔母正在大厨房里忙碌。
“今日可是把人给你带回来了,晚上吃酒可不许说嘴!”
乔信年见着乔母乐呵呵道。
“便就惦记着吃你那两口酒。”乔母笑骂了一声,对方俞道:“贤胥快坐。”
乔鹤枝道:“他才不会坐,惦记坑羊已经许久了,可惜家里没有砌灶,否则我也在家中做了,今日瞧见母亲做坑羊,他定然是要看稀奇的。”
方俞笑着上前去围观:“可不是。”
这所谓的坑羊,其实就是烤全羊。
然炙烤的方式却不同,得先在地上掘上三尺深的坑,再用砖石往上砌个高台做个直灶,放上铁锅架铁架,腌制好的整个只羊挂进炉中,外烧大火,内里熏烤,需得一夜才能做好。
这些锅具物件儿皆是铁制,寻常人家连铁都难花银钱买,更别说这般折腾了,坑羊的价值也理所当然的高,就是皇宫贵族也是要吃这道宴菜的。
乔母揭开炉盖,炙烤羊肉的香味铺天盖地,瞧着模样怕是昨儿夜里就已经准备了,今日这一餐饭怕是早就打算好的,可谓是有心。
羊羔被铁架子撑的平整,身子上被料汁腌制过,此时又被烤了几个时辰,已经通体变成了烟熏瘦肉的颜色,滋滋冒出的油汁香的人垂涎。
方俞专业的掏出了小本子,命名:丈母娘家的坑羊。
乔母笑着解说:“小羊羔宰杀理净后,先擦盐入味,在用姜葱蒜、花椒、地椒、茴香、八角一系料粉,涂抹腌制一个时辰,其间用细细的竹签子给羊肉扎点小孔子更容易入味,末了放进烤炉里便是。”
香味干烈,是足以让人半夜嗅着便醒来睡不着的浓郁,味道有出汁鲜美,但这般烤制的肉类多少有些油腻,搭配上酒水茶点,可谓是享受。
今日晴朗,诸人便干脆在院子里吃这坑羊肉,周围的火盆子里起上了明火,用小刀片着羊肉用,倒是也不觉得冷。
这一顿后,书院也可课了,方俞又恢复了早起赶着去书院的日子。
年伊始,张夫子便让课室里的诸人按照小考的成绩调整位置,也并不是头一次挪动位置了,大伙儿也熟悉的很了。
方俞盘腿在位置上却是不想动弹,若是按照小考的成绩,那他就要坐到亲切的张夫子眼皮子底下,在后世这种绝佳的好位置一般都是不好管教的学生的专属,时下却要他去做那儿,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再者现在的位置摸鱼十分顺手,他一点也不想挪走。
“方俞,你作何迟迟不动?”
张夫子负着手在门口盯着书生们换位置,见着杂乱中静静杵着的方俞,不由得问了一声。
为了能够继续摸鱼,方俞放下东西到张夫子跟前:“夫子,我觉着这般换位置并不妥。”
“哦?”
“若是按照成绩坐,着实是一目了然,也能激励诸位同窗奋进,但是其中也有很大的弊端啊。”
张夫子斜了方俞一眼:“那你且说来听听。”
“诸人皆知课室里是按照成绩排位置,先便是伤了坐在后排学生的自尊心。”方俞道:“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