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虽小,但奈不住味道好,这当儿小铺子里坐满了在吃酒划拳的男子,已经没有位置了,方俞也未拿出士籍印寻位置,只受在老板的烤肉架子前等着,这头挨着炭火还暖和些。
听说烤田鸡是铺子里的一绝,他便要了两只,又零零星星拿了些菜,荤素搭配着。
嗅着烤肉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出肉质香味,香料粉与烤肉交相辉映,方俞忍不住长吸了口气搓搓手:“不知公子用饭了没有,且也给他带些回去。”
“方兄!好巧!”
方俞正嘀咕着要给小乔也点些烤串儿,两人到时候一道吃点宵夜,这些日子他忙着,小乔在家里也忙的很,核算账目,准备年节的礼物,盘算过年要去拜访哪些亲友准备什么礼品,都是些细碎又繁琐的很的事情,好几天两人都一起在书房里各自埋头忙各自的。
正出神的时候便听见一声招呼,他听着声音似是从楼上传来的,出门仰头一瞧,烤肉铺子旁的二楼上开了一扇窗,上头探出了个脑袋,竟是上回在书院同他一起吃饭的李昀。
方俞笑着打招呼:“李兄,多日未见可还好啊。”
“尚可,时辰还早,方兄不妨上来喝一杯,有上好的岁寒春。”
说起吃酒,还是岁寒春,方俞调头就想走。
上一回在老丈人家吃了不少岁寒春,入口的时候清冽像冬日的雪水一般,并不觉多大的酒气甚至味道还不错,实则酒劲儿不小。他跟他那老丈人干了几杯,准确的说是叫杯子的大碗,几杯就不行了,第二日胃都还烧呼呼的。
他想着要推拒,那李昀却是热情的很:“我让小厮下来接方兄,顺道也厚着脸皮蹭吃烤田鸡。”
方俞无奈摇了摇头,对雪竹道:“你差个人带点夜宵回去给小公子,且通传一声,我随同窗吃点酒便回去。”
“是。”
方俞提着这头的烤串儿,随着李昀的小厮往隔壁的楼上去,初入是一道小门,上楼的梯子也似民居小房,若不是小厮提着灯笼,很容易便一脚踩空摔到。
他诧异李昀的住处是否就是在此,但若就住在此地,可不像是用的起贴身小厮的人家,正好奇之际,楼上的小门一开,没想到竟然别有洞天,屋子宽敞,陈设精致,哪里似外头看到的破旧。
这也就罢了,最让他吃惊的是里头有十数个人,男男女女,歪着斜着,莺莺燕燕劝酒娇嗔,一长桌的佳肴珍馐已经乱七八糟,似是吃了些时候了,男子大多已经喝的飘飘欲仙,各自揽着美娇娘说笑。
见他进来,诸人顿了顿,打了声招呼,见是李昀邀的朋友,醉醺醺的让他自便。
方俞:……
这哪里是什么民宅,分明就是声色之地啊~
“方兄,来这边坐。”
方俞瞧了一眼探头出来的李昀,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来都来了,也不好折身就走,所幸李昀并未喝醉,人还清明着,身旁虽也有两名女子一名小哥儿作陪着,但也并未有过分逾距的行为。
“李兄这是……”
李昀自给方俞倒了一杯酒,笑道:“这不是最近年关了,勾栏瓦肆里客人众多屡屡生事,衙门查办的严嘛,这便在此处偏宅里宴饮。”
方俞悻悻笑了一声:“李兄好雅兴。”官府衙门扫黄□□,你们就躲在这里吃酒狎妓。
“我也不想来的,不过好友三邀四请的,也是不好次次都推拒,伤了情面。”
李昀举起酒杯:“来,我敬方兄一杯。”
方俞看着酒杯精致小巧,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去拿,一旁的小哥儿竟先端起了酒杯,揽袖便要往他嘴边上送,他连忙自己端了过来:“不必麻烦,我自来便可。”
李昀见状大笑出声:“方兄可真是不解风情,此乃凝月楼的魁玉公子,可是少有同好于人,方兄竟如此伤人心。”
这魁倒是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浓妆艳抹的厉害,若不细瞧,还不辨男女,且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一看便是纵横声色之场多年的人物,方俞并无多大的喜好。
“是小生没有这福气,李兄见笑了。”他装作胆怯的模样:“主要是家里管的严。”
李昀闻言又噗嗤笑出了声:“方兄实乃实诚人,这般话天下恐也未有几个男子能够启齿坦荡说出。”
他倒是越觉得方俞有意思,也好心道了一句:“云城姑且算得上富庶,但比起京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京都的民风开放,此般吃酒邀美人作陪可谓是司空见惯之事,方兄他日若是金榜题名,可得早些习惯此番应酬,否则到了京都可难结交友仕,还得回去早些让夫人通融通融。”
“多谢李兄提点。”方俞添了杯酒:“我敬李兄一杯。”
李昀笑了笑,也喝了一杯,两人说了会儿话,李昀见方俞对妓子确实是没有半点兴便挥退了几人。
方俞松了口气,一直在身旁的魁香粉味实在是……闻不惯,且还是他最不喜的茉莉花香,熏的他头晕。
然不知那魁是有意还是喝多了,临起身时还跌了一下,直直往他身上扑,不过幸好他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否则就扑他怀里了。
“多谢郎君~”
“不必客气。”
李昀在一旁瞧着,笑叹了一声:“玉魁似乎颇为欣赏方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