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霞继续说道:柱子是你和小凤儿的,大主意还是要你拿……
柱子打断道:我要和娘、媳妇一起。
张彩霞道:在外面的世界里,孩子们会有新的生活,那是你从未见过的世界,从未经历过的生活。
马国利独自蹲在地上抽着闷烟,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比这里精彩,直觉告诉他,孩子们跟着张彩霞,在那里会过的比这里好,这是他想要的,光宗耀祖。
张彩霞见马国利一句话不说,于是道:反正还有些日子呢,你好好想想,不急。
马国利蹲地上抽完烟,起身出门而去。这个女人终于要离他而去了,这一切生的太突然,虽然他有预感,但还是太突然了,太快了,如今的他失了魂儿,拿不定主意,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已无可挽回,但还是想找个人说说,他需要安慰,找谁呢?那些男人都是酒肉朋友,一起喝酒吃肉可以,说心里话,还是算了吧,至于女人,他有那么多女人,但那都是露水夫妻,各取所需,张彩霞也算在内,这个臭婆娘他从来都没真正地拥有过,他想拥有,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他看不透她,而她却是从来就不想懂他,不屑懂他,一起睡了十八年,还是和露水夫妻一样,说走就走了,毫不留情。马国利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主动想和人聊聊的念头,他鬼使神差地来到崔秀兰家,这是唯一懂他的女人,他要找她说说话,不为别的。
当马国利敲开崔秀兰家的门,满头满脸是血的马国利着实把崔秀兰吓了一大跳,崔秀兰道:这是怎么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把你马主任打成了这样呀?
马国利道:柱子打的,我能进屋说吗?
崔秀兰赶紧把他让进了屋,崔秀兰道:来,快进屋说。
马国利道:你老汉在家吗?
崔秀兰道:不在,他去隔壁村了。
崔秀兰拿毛巾替马国利擦着头上脸上的血渍,心疼道:这柱子下手也太狠了吧,你可是他的亲爹啊!
又抚摸着他脸上、胸上指甲的抓痕道:这些都是她挠的?这么些年了,她这脾气一点没变啊!
他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来到这儿被她这么一摸,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崔秀兰道:你也是的,犯贱!这是为什么啊?
马国利道:海燕考上了大学,她们要走了。
崔秀兰爱怜地抚摸这他满脸满胸的伤痕道:听说了,都听说了,你怎么想。
他点燃一支烟,哀叹道:还能怎么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崔秀兰道:你难道不想留住她们?
马国利道:想拦,可拦得住吗?拦得住人,也拦不住心啊!
崔秀兰哀叹道:我早跟你说了,不是这山里的老家雀,迟早是要飞走的。
马国利道:随她们去吧?兴许还能回来。
崔秀兰道:回来?为什么这么说?
马国利道:她背着事呢,外面风大雨大,没准还会回来的。
崔秀兰道:那柱子和虎子呢?那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马国利道:随他娘去吧,和我学不出好来。
崔秀兰嗔道:你就是那光棍的命,自己的骨血都留不住。
马国利道:留在这穷乡僻壤跟我一起受穷?咱这里留不住人的。
崔秀兰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走?
马国利道: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动不了窝了。
清晨,张彩霞家院子里传来鸡叫、羊叫、猪叫,一片嘈杂声把张彩霞从睡梦中吵醒,张彩霞皱眉思索片刻,起身穿了衣服推门来到屋外,看到马国利正在和几个人一起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牲畜装上驴车,不禁怒道:马国利,你这是要干甚?我们娘儿几个走,不会偷你一件东西的,你不用做的这么绝吧!
马国利头也不抬的继续忙着道:家里现钱不多,把这些活物卖了给你娘儿几个做盘缠。
张彩霞吃惊道:啥?
继而流泪道:那也不能全卖了啊,那些个小鸡仔儿,也卖不出几个钱,养养再卖。
马国利低头干活道:都卖了吧,家里没个女人,没人摆弄那些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