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最后是自杀的。
当着沈玄默的面。
除了跟上山的父母以及跟在后面的元以言以外,没有人想到沈玄默身上。
沈玄默只是个孩子。
而绑匪,看似行事粗糙,实际上心思诡谲,一连转移了好几次,最后被逼进深山才露了怯。
兴许是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才选择自我了结。
死也要给无辜的孩子留下一个深重的心理阴影。
几乎所有人都很同情这个无辜的孩子。
沈女士也不应该去怀疑自己的孩子的。
但在那之前,恰好有一个得罪过沈玄默的孩子失踪过,被找回来的时候吓出了精神问题。
还有过一个孩子曾经在冬天把元以言推进过水里。一个月以后,那个孩子差点在雪地里冻死,腿脚自此留下了终身的残疾。
这是最严重的两次。
并非因为那几个孩子运气好,所以留下了一命,而是沈玄默无意隐藏。
失踪的那个孩子嫉妒沈玄默比赛赢了他,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候趁机将他锁在了器材室。
沈玄默独自在黑漆漆的器材室里待了一整夜,被发现的时候发了高烧,被送进医院急诊。
沈女士因此大发雷霆,要求学校立刻开除那个学生,动用关系挑了那个孩子父母的错处,让他们丢了工作。
但他们本身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后来带着孩子过来下跪道歉。所谓报复便也仅限于此。
沈玄默并不满意。
他指着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毫发无损的同学,问母亲:「那他呢?」
沈女士说,以后他有的是苦头要吃。
沈玄默黑漆漆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她,说:「我差一点就死了。」
沈女士无言以对,她心底再气也不可能真的弄死孩子。况且孩子熊成那样,大抵是父母纵容。
她只能保证,不会轻易放过那对父母的。
那时候她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到沈玄默根本没有应下她的保证。没过多久,那个孩子就失踪了。孩子的父母哭着找上门来,想借沈女士的关系找人,是脸皮厚,也是实在走投无路的。
沈女
士没有答应,心底还觉得是报应,是他们活该。但关上门一转头,她就看到沈玄默对着她笑。笑得沈女士心头一突。
不知怎么的就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沈玄默没有隐瞒母亲,云淡风轻地说:「知道。」
沈女士眼皮一跳,恐惧与怀疑在那时就有了苗头,她不可能把儿子推去给警察,只是基于直觉警告他:「他受的教训已经足够了!毕竟……你到底也没有真的出事。」
沈玄默安安静静地看了她半晌,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如同孩童失去了心爱的玩具,但索要的人是母亲,所以他答应下来:「好。」又过了几天,失踪的孩子被找回来了。
警察从沈玄默那里得到了关键性的线索,所以才找回了受害者,并一举捣毁了一个涉黑窝点。
那对父母一改过去油腔滑调的态度,领着儿子跪在沈家人面前磕了三个头,真心实意地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
沈女士没敢受,嘴上说着他们也没做什么,内心煎熬又焦灼。后来她托心腹去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沈玄默跟那个窝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孩子的家长本该是心思阴暗又狭隘的人,却也半点都没怀疑到沈玄默头上。
确实,谁会怀疑一个孩子。
沈女士疑心是自己误会了儿子,但沈玄默不会拿这种事跟她开玩笑。那也不像是玩笑。
游教授那段时间在外地出差,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听妻子说起这件事,他也觉得是她多想了。
但嘴上安慰是一回事,他当天就买回了全套的法律辞典,塞进了儿子的阅读清单。沈玄默面不改色地从头看到尾,一点异样都没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