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差点说了“勾引”,对吧。
站在门口守门的心腹秘书余三堂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余光扫见桌对面的顾白衣,面露诧异,但应该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差点脱口而出的词的。
也怪昨晚聊得太多了。
自打从餐厅回去之后,沈女士就动了心思。
余三堂跟了沈女士几十年,本就是表兄妹关系,他也是亲眼看着沈玄默长大的,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沈女士对这位心腹表哥从来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沈女士跟他说的话就没有对外那样委婉了。
她就是想让顾白衣把沈玄默勾到手,然后再狠狠甩了他,让狗儿子好好吃一吃爱情的苦。
这话有一半是置气,余下的却有几分真心。
沈玄默这小半生都过得太顺遂了。
生在沈家,便已经是很多人拼搏一声都达不到的终点。
沈玄默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康庄大道。
即便不跟着母亲从商,而是从政、投身科研、搞艺术,或者走别的什么路子,沈家都不缺资源人脉,废物都能生生堆砌成小有所成的名人。
然而沈玄默还不是什么废物,而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自幼便是过目不忘,逻辑缜密,成绩优异,做什么事都很轻松。
沈女士很早就觉察到他身上过人的天赋,开始尽心培养,想要让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管教太严格,沈玄默年纪越大就越来越叛逆。
起初也就是闷声偷改志愿,后来就明着作对。
让他去自家公司,不去,几度公然放母亲的鸽子,被断了经济来源也不低头,自己找了一帮兄弟另立门户。
沈女士曾在亲友圈里放过话,没人敢在明面上伸手相助,反倒有些跟沈女士同仇敌忾的,还会故意去使绊子,想逼沈玄默低头回到沈家。
事实是沈玄默很有先见之明,白手起家的大本营选在宁城,首都圈子的人反倒有些鞭长莫及。
短短几年时间,沈玄默已经有了和母亲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的底气。
母子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掌控欲强且性子倔,即便闹得最凶的那阵子,等到过年的时候,沈玄默还是得乖乖回家吃团圆饭。
看到儿子凭借自己的能力也闯出一番名堂,沈女士心底还是很骄傲的。
后来沈女士也退了一步,接受了沈玄默的公司递来的合作申请。
以此为信号,母子两人算是初步和解了。
但这并没有能解除沈女士心底的隐忧,反倒越发的沉重了。
沈玄默太聪明了,也太年轻了。
成功来得太容易,便不会被珍惜。
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便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
时间久了,自信会变成自负,自负会变成刚愎自用,自以为是。
但人不可能永远不失败,沈玄默再聪明,早晚也会踢到铁板。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沈女士与余三堂推心置腹时,止不住地叹气:“如果只是事业失败倒是没什么,沈家缺不了他一口吃喝,就怕心性被惯坏了,到时候去祸害别人或者被人祸害,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想到狗儿子那些风流韵事,她就忍不住头疼。
她当然知道其中很多都只是沈玄默刻意放纵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