獜沧又悟了,将矛头指向花夫人:“难道是你蛊惑小璃,她俩鹬蚌相争好让你渔翁得利?鲛蘅也是你在撺掇对不对,他那么善良,怎么会参与到这种事当中,一定都是你!”
“把他的嘴堵上。”乾明剑尊不耐烦地揉揉耳朵。
白族主顺坡下驴似的立马召来殿卫,几个人一拥而上把獜沧按在地上堵住嘴,獜沧羞恼交加,愤恨地瞪着乾明剑尊和宁蕴。
“你别吱哇乱叫,仔细听着,这事跟你也脱不开干系。”宁蕴向他撂下话来,又去看白璃,“冒昧一问小白大人,为什么到了岁数却不结亲呢?”
花夫人:“咦?”
玄族主:“这跟本案有什么关系?”
青族主:“就是,怎么问这个?”
宁蕴却觉得这个问题非问不可。
极其看重血脉、依赖生育实现人口再生产,是灵族与其他三界一个很大的区别点。
譬如剑宗、禅宗乃至魔界都通过吸纳外来人口的方式,为自己充实鲜血液。而有性生殖因其效率低下,已经不再是人力资源的主要补充方式,所以这三界生育率普遍极低(禅宗:我直接挂零)。
再加上筑基前必须禁欲以防止元阳、元阴流失,而普通修士从白身到炼气、再从从炼气到筑基,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有追求、有道心的修士早就习惯了无欲无求的生活。
再往高处进境,越是修行,越要脱于生理本能,天性中的欲望自然越淡泊。
而谈情说爱以至于谈婚论嫁,对于修士而言,实在谈不上什么助益。
除非有那种资质特殊,非常需要通过双修来调和身体的,才有结契的必要。
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堂堂一身而顶立于天地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至于道侣,命里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不会有人刻意追求。
生育子嗣非但无益而且有害,会带来孕育者境界的跌落,大家就更慎重了。
再者修真界门派很有些学院的性质:上位者教导下位者,彼此像师生也像亲子,道统多的是弟子传承。凡间老人讲一个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修界尊者只要悟道不孤就足矣。
反正人间界多的是凡人,凡人总有想修仙的,这些人源源不断地通过万象城涌入各界,为大小门派注入活力,门派高层也就犯不着去鼓励结契、宣传生育。
在此背景下,修士之间谈情说爱的十不足一,其中修成正果、结为道侣的百不足一,道侣间愿意生育子嗣的则千不足一。
在剑宗走一趟,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单身狗,大伙不觉得单身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谈恋爱有什么稀奇,总之对于这种事就是完全不在意。
——唯独灵族不同。
诚然灵族会吸纳一部分凡人,融合本族血脉,给他们一席之地。可外来人口与本地人口之间总隔着壁垒,这个壁垒就是血统。
血脉的绵延,必须通过生育进行。
纯血灵族享受然待遇,就是因为他们有能力也有义务把神圣的血脉延续下去。
白琥若不是有罪在身,服刑未完,早就跟獜沧结契了。
白璃地位与她相差无几,却连婚约者都没有,宁蕴一直都觉得奇怪。
“这是璃儿私事,与本案无关吧!”白族主生硬道。
这种八卦在灵族之中肯定是备受关注的,于是宁蕴转头去问别人:“玄族主,你听说的内情是什么?”
玄族主爽快一笑:“也说不上多么私密,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就是白家二女儿少年时有过未婚夫,结果这未婚夫不幸夭折,她又情根深种,迟迟不能释怀,这么多年都在疗愈心伤。她父亲姐姐可怜她,从不催促她再与人相看。”
想了想又补充:“反正白族主正在壮年,不着急抱孙子;白少主也因故耽搁着不能成婚,小友知道我们圣灵族规矩重,自古没有妹妹先于姐姐出嫁的道理,等姐姐的婚事办完了再给她寻亲也不迟。因此她就一直单着。”
“我听说的也差不多。还有说她对当年的未婚夫恩爱不移,誓此生不再嫁,好多小姑娘小伙子都拿她当深情典范,给她写歌写诗。总之,她亲爹亲姐都不急,我们也就听个乐呵。”青族主接着道。
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被人说三道四,白族主脸色铁青,十分后悔为什么刚才宁蕴问话时没有直接回答。
要不是有乾明剑尊在,他一定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剑修……唉,要是没有乾明,今晚只怕真要给大女儿收尸了。
白族主脑壳痛。
宁蕴还在问呢:“小白大人的前任未婚夫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因为什么?”
“据说是被林中凶兽伤了根基,缠绵床榻好几个月,药石无医,最终五感全失、身体衰竭而亡。”
宁蕴眼前一亮,现场向獜沧带过来的药师问诊:“求教老师傅,青族主说这伤药石无医,当真就无可救药了么?”
“还需说得再明确些。”
两位老药师仔细询问了那位未婚夫的症状,合计一番,最终道:“说是药石无医不假,但也并非无药可救。只是这药里有一味材料是禁忌,因此寻常医者不会开这个方子。”
“什么材料?”
“一颗人族修士的金丹。单灵根剑体的金丹为宜,且要与患者属性不能相克,相生自然最好。”
余人还不明就里,白族主、花夫人和獜沧面上却都失了颜色,宁蕴将他们的表情一一看过,笑了:“原来谜底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