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琥匆忙赶回巡狩塔时,巡狩队的成员已经集合完毕,就差她一个了。
“遇到一点事情……”
带队的是一个天狗族雄性,嬉笑道:“这回撞上阴月,巡狩恐怕要七八天才能结束,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情人依依惜别,迟到多久都是应该的。”
白琥不喜欢被这样调侃,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抬眼将队伍扫过一遍,这才反应过来:“獜沧怎么不在?”
“嗯?他刚才打过招呼说不来了,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队长表情微妙了一下,很快恢复:“许是有急事吧?巡狩已经开始了,还请白少主归队。”
白琥加入巡守队,走在队伍最后面,是这里唯一的雌性。
本来,作为作为最高等级的纯血灵族、望族的继任者和一个雌性,白琥可以说是与巡狩最不沾边的那类灵族。
然而,因为多年前生的那件事,她被罚去墟丘历练。说是历练,其实就是与流放在那里的灵族囚犯为一点资源争抢不休、时时警惕厉鬼来犯、昏天黑地地讨生活罢了。
白琥却当真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了一些修为上的提升,出色的战绩使得她被巡狩队看中,上头便同意她以役代罚。因此,她得以离开墟丘重获自由,代价却是每月都要参与巡狩。
巡狩队伍全是下等雄性,雌性混迹其中,清誉多少会受损。幸而獜沧放心不下,自愿加入进来陪着白琥,这样才使得一些等着看笑话的人闭了嘴。
只是獜沧毕竟不是戴罪之身,本来就可以去留随意。
尽管如此,像今天这样不告而别的,还是头一遭。
“前方现煞气,大家小心!”
巡狩队立刻列阵,全员高度戒备起来。
白琥迎风抽了抽鼻子,隐隐嗅到那股浑浊阴寒的气息,纤细手指化成虎爪,随时准备战斗。
百年前出现的反伤禁制虽然阻止了生灵相残,却不及于孤魂野鬼,纵然四界之中其他三界都迎来了和平的表象,灵族的战斗却从不曾停止。
阴月煞气浓重是意料之中的事,就因为想到这次巡狩时间会很长,白琥才会在临出前打一把电竞,想着最后放松一下。
早知道会遇到那些糟心事,她就不去……
白琥脑海中闪过那位剑宗的姑娘,那姑娘形容宜嗔宜喜,神采若飞若扬,与她相似又截然不同。
那姑娘一脸惊喜地对她说:“那你很有天赋啊!”
白琥不由得眼眸轻弯,“嗨”地叹出一口气,似无奈又似释然,抖抖脑袋专注于眼前的战事。
……
西洲和北海完全不同,自然资源开程度很低,如果说剑宗是脱离了小农桎梏的大放异彩的手工业文明,那么灵族就给人一种还处在渔猎时期的感觉。
密林将夕阳余晖剪得斑驳,虫鸟低吟浅唱,灵族漫步其间恍如与世隔绝,坚守着万古不变的法则,以延续其血脉、信仰和传承。
一切都显得古典,又野蛮。
“嘶~怎么这个时候拜访?我们阴月是不接受来客的嘶~”把守边界的是一个巴蛇族雄性,说话时嘶嘶地吐着信子,“把你们的拜帖拿出来嘶~”
宁蕴眼巴巴地瞅着乾明剑尊,剑尊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还真掏出一块带着斑纹的玉牌来。
巴蛇一看吓一跳,舌头都直了:“你你你是什么人,大祭司的信物怎么会落在你手里?!”
“别废话。”乾明剑尊没耐心了。
巴蛇又确认了一下那玉牌上的斑纹,黄澄澄的眼瞳缩了缩:“嘶~你这……是前代祭司的信物啊嘶!现任祭司跟前代有矛盾,会不会接见你们还真不好说,嘶~我得问问上头。”
“快去。”
宁蕴跟乾明剑尊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等到巴蛇回来说:“我上司就是个小头目嘶~他也拿不定主意,唉嘶~你们再等等,他去问再上头的人了嘶~”
“还等?然后再再上报?套娃呢?”
“我们嘶~都人微言轻……”
宁蕴可算体会到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那时候的心情了——要是她着急赶路却被人拦住,怎么说也得砍几个不长眼睛的脑袋。
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乾明剑尊。
剑尊会意,带宁蕴离开主干道,指着一望无际的密林道:“绕开边界守卫潜入灵族腹地的路线总共有七十二条。”
此话一出,密不透风的西洲丛林在宁蕴眼中顿时变成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筛子。
“你全走过是不是?”
“其中五十六条都是我开辟的。”乾明剑尊话音傲然中透露出些许想挨夸的意味,“我带你走我最满意的一条路线。”
这时候的宁蕴:“好耶!”
片刻之后的宁蕴:妈耶。
“你看这片丛林灵兽密度最高,寻常修士若不敛息,进去之后不消须臾就会惊动兽群。这里常年被未开蒙的百兽霸占,彼此厮杀不休,活下来的都是最强悍的凶兽。不是才教了你敛息之法吗,正好……”
“后面是一座熔岩火山,比筑基修士能承受的极限温度稍微高一点,高多少?大概是六七倍的样子。怕什么,你不是学过《清心诀》吗?在那个的基础上参悟一个《大梵悯天清心诀》就没问题了……”
“再往后是毒瘴沼泽,这个毒很厉害,你护体心法修到第几层了?才三层。无妨,就算修到第八层也挡住不这毒气的。化解它需要一种灵族仙草,没有么,没有我带你去飞瀑崖上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