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玄门年青一代的秀,死一个少一个,就值这么点儿啊?】
当啷——降魔杵还是脱手了,程珊彻底失去控制,身子一软委顿在地,带倒了苟云卓,两人跌做一团,苟云卓被压在下面,还在试图从兜里掏符纸,只是胳膊被压住,根本掏不出来。
【2o点!爱救不救!】
天道气急败坏。
霎时,恶鬼的哭嚎声戛然而止,四野寂静,唯余夜风飒飒。
【看在小姑娘那堆面包的份儿上,给你个友情价,成交。】
黑暗中,羲音素白纤细的手指在虚空轻轻一握,冻成冰雕的恶鬼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出,就被无形的巨手捏碎、研磨成粉,簌簌落下。
那堆齑粉落在地上,其中的阴煞之气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渗入土壤,只余一层冰晶融化成水,打湿一片枯枝败叶。
咦?
察觉到这一点的羲音视线下移,若有所思地打量被枯叶和污泥覆盖的地面。
原来在下面吗?
那边,苟云卓挣扎半天,终于费力地从兜里掏出一沓红色的斩煞符,神经高度紧绷的他没注意到恶鬼的声音已经消失,只听到有脚步声踏碎枯叶走近,本能地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
手机掉在地上,手电筒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白森森的光自下而上,映照出一袭白裙和一张惨白的脸。
血液一瞬间全部冲上大脑,不及多想,他用扔铅球的架势将手中一沓符纸向着白影砸过去,憋红了脸,破罐子破摔地喊:“来啊,小爷我会画符,符纸多得是,咱们同归于尽啊!”
符纸砸在羲音裙摆上,又散落在地。
羲音蹲下身,两指夹起一张看了看,“哟,人阶下品符纸,你画的?”
她高度降低,头也进入了手电筒光线范围,苟云卓这才看清她的脸,愣了几秒,后怕的劲儿反上来,嘴一瘪,扯着嗓子嚎丧似的哭叫起来。
“你上哪儿去了啊,我差点就死在这儿了你知不知道,我爷爷都跟我说了,你是炼气大佬,那恶鬼是给你准备的题目,还让我跟紧你,谁知道一转眼你人没了……”
有人在耳边嚎得震天响,程珊自然被吵醒,迷茫睁眼,视线对上苟云卓的血盆大口,惊叫一声,左手抓起降魔杵就要往下砸。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手腕,力道不重,但那刺痛骨头的凉意让她瞬间回神。
她迷茫地顺着握住自己的手腕那双苍白纤细的手看去,看到羲音熟悉的脸,又觉身下触感不对,猛地低头,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一脸震惊的苟云卓,终于明白过来生了什么,脸腾一下红了,手忙脚乱地从苟云卓身上爬起来。
“那、那个……我……”
羲音打断她,“传送符还在吗?撕了出去吧。”
刚刚爬起来,正在拍打衣服的苟云卓愣住,“恶鬼不是已经被你除掉了吗?”
程珊也顶着一张红苹果似的脸看过来,只不过问题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该问哪个,只能努力瞪大眼睛表示自己不在状况的疑惑。
“不是哦。”羲音摇头。
恶鬼出现之前,羲音连着两句“不是哦”,后面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苟云卓一听这三个字就条件反射地一抖,埋头在口袋里翻找起开考前领的传送符。
果然,羲音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僵愣在原地。
“恶鬼被医院下面的东西吃掉了。”
每个词他都听懂了,可是连在一起就不怎么明白。
什么叫恶鬼被医院下面的东西吃掉了?医院下面有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吃掉恶鬼?
然而,这时,程珊的话让他本就不清晰的脑子雪上加霜。
“这传送符……怎么没用啊?”
他目光落在程珊手中撕成两半的传送符上,脑子嗡一声炸开,直接把上衣和裤子四个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斩煞符、打火机、餐巾纸散落一地,他都顾不上,只翻到那张黄色的传送符,抖着手撕开。
无事生。
“呵、呵呵,”他干笑两声,“局里的符……质量太差了……”
羲音再次摇头,“不是哦。”
听到这三个字,苟云卓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蹭一下跳起来,“你别吓我!”
于是羲音索性闭上嘴,伸出手,指向苟云卓身后。
夜风从三人中间吹过,红色的斩煞符如同风中翩跹飞舞的蝴蝶,随着夜风飞向羲音所指的方向。
苟云卓和程珊的目光随着符纸,落到了那刻着“妙手仁心”的石头边。
按理说,此刻手机的光源根本无法照亮石头所在的地方,可他们偏偏就能看清,石头边上,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缓缓蹲下身,捡起落在脚边的斩煞符。然后,她把斩煞符送进嘴里,像野兽撕咬食物一般,撕咬下一块,咀嚼几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似是现那东西填不饱肚子,她松开手,被撕碎的斩煞符打着旋儿落地。那女人站起来,苟云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能看到她。
因为她全身都散着绿莹莹的光。
准确地说,那幽绿的光来自于她苍白皮肤下,如蛛网一般遍布的血管。
她缓缓抬起头,蓬乱的长纠结着挡住她的脸,却挡不住那双冒着绿光的眸子,像荒原上饿极了的狼。
“呀,是摄青鬼。”羲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