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人一起走出了黑楼,天空上飘过一大片乌云,狂风低吼,树叶翻飞。到雨季了,东南亚的天气总是让人琢磨不透。果然,不等我再做多想,雨点已经落了下来,细雨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辅王挥了挥手,一辆黑色的平治房车停在我们面前。我们刚一上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
“轰隆——轰隆——”爆炸声此起彼伏,几乎要震聋我的耳膜。我下意识地伏在座位上,但还是感受到强烈的冲击力。“砰”的几声,平治车的车窗玻璃全都粉碎了。
我惊惧地回过头,才看到——黑楼已经湮没在一片火海之中,还不停地生者爆炸。浓重的烟渣猛呛了出来,蘑菇云从黑楼上升腾起来,与天空的乌云连成一片,分不出哪是乌云,哪是黑烟。
巨大的爆破冲击力,激得平治房车也禁不住剧烈地颤抖着。
大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甚至忘记了惊慌闪躲。我看到一个满脸尘土的卫兵,挣扎着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的腿已经没有了,爬过的地方拖出一条血线。他只在我们面前抽搐了几下,就停止了扭动,死在所有人的眼前,触目惊心。
辅王嘴张得大大的,眼里充满了恐惧。黑楼就在我们身后爆炸了,要是爆炸的时间提前十分钟,那我们与辅王都难免葬身于火海之中。
死亡离我们就这么近在咫尺,我几乎嗅到了死亡那充满腐烂的气味。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辅王惊魂未定喃喃说道。
“有人在黑楼里安装了炸弹!”我抑制住心里的激动,强令自己冷静地答道。我又怎么能不激动?黑楼被安装了炸弹,说明了很多问题。
第一:有人可以在辅王王宫里面的某座楼房秘密安装烈性炸药,说明王宫中有人可以在我们眼皮下随意进出王宫内外。辅王身边一定由内奸。
第二:这枚炸弹是安在黑楼的。据我了解,黑楼平时只是用来惩戒违规的卫兵或佣人,只是昨天才关押进了杰里与亨瑞。不用说,这枚炸弹绝对是针对杰里与亨瑞的,因为无论谁也不可能用炸弹来袭击某个卫兵或佣人。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有人知道杰里与亨瑞的存在,也知道他们被关押在黑楼里。只还不算严重,更严重的是,安装炸弹的人既然知道杰里与亨瑞被关押的事,说不定还会知道其他的事,比如我与陈博士他们还活着的秘密。
这才是真正让我感到头疼的事,我似乎看到一张隐约的大网正从我的头上缓缓笼罩了下来。一双看不见的黑手正试图扼住我的咽喉,想要令我无法呼吸。
我不能让幕后的黑手得逞,我誓!
在我们眼前,黑楼变作一堆废墟,黑色的砖瓦上,升腾起袅袅轻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散去。我的心情异常低落,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黑楼爆炸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出了楼,没有成为牺牲品。
辅王手下,有十来个卫兵不幸以身殉职。辅王含泪招呼手下整理废墟时,一个卫兵前来通报,说有一群记者要求采访,据说是那些升腾起的黑烟与连串爆炸声把他们吸引来的。
辅王皱了皱眉,连忙安排我与陈博士、狄力度、奥苏拉先转进了他为陈博士准备的小型实验室里。
这座实验室在王宫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我们要乘坐电瓶车才可以到达那里。驾驶电瓶车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保镖。这个国家民风一直与我们国内不一样,很多男人都喜欢留长,这大概与当地所信仰的宗教有关吧,但我并不知道哪一种宗教是提倡留长的。虽然在军队里,因为要近身搏斗的原因,是不允许留长的,但是辅王王宫的保镖,并不是真正严格意义上的军人,大多是各国的雇佣军,所以并没有强制他们剪去长。不过,这个卫兵还是稍稍把头扎在了脑后,塞进了帽子里。
王宫很大,电瓶车足足开了十多分钟,才把我和狄力度、奥苏拉送到了实验室。陈博士提前接到了电话通知,已经等在了实验室外。
我们下了车,向陈博士走去。陈博士与我们打了招呼后,转身引领我们走进实验室。
在他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有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接着还有低低的呻吟声。不过这呻吟声很是微弱,仿佛是在强忍着痛苦,尽量不让声音泄露出来。我疑惑地回过头去,看到那个电瓶车司机摔倒在地上,左手紧紧按住右手的手腕,几缕鲜血正汩汩从左手指缝里渗了出来。
在他的身边的地上,搁着一把手枪,子弹已经上了膛。
司机看到我转过头,眼里射出恶毒的光芒。他不顾疼痛,腾开左手,伸手够到了那把手枪,然后举了起来,却不是对准我——他瞄准的是陈博士!
如果他瞄准的是我,那倒简单了。多年勤习的国术令我全身的应急机能格外敏锐,能够做出最好的预判,躲过子弹。但是,司机瞄准的是陈博士,陈博士没有任何中国国术的基本功,根本无法躲避子弹。
而且司机离我的距离太远了,他扣动扳机,只需要零点几秒的时间,而我冲过去,起码也得花上一秒钟的时间。他虽然是忍住剧痛抬起了胳膊,但显然是有时间开枪的。看得出,他是混进王宫的职业杀手,目标就是陈博士。
我要保护陈博士不受伤害,惟一的办法就是高高跃起,挡在杀手与陈博士之间,为他挡住这粒子弹。可是……要是真的这么做,我会得不偿失的,因为那颗子弹是打在我的身上啊,我会流血,我会疼的,最重要的是我会受伤甚至死亡。如果我死了,那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我的冒险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