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不竟开始害怕了起来。我害怕拉住藤条的土人会不会突然气力不继,松开手来。如果是这样,我会死得很惨,最起码也会股骨骨折。
还好,树上的土人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力气极大。他们抬起臂来,一手拉着捆着我们的藤条,另一只手则拉着从更高的树上垂下的藤条。一阵吆喝声中,他们竟在树林里荡了起来。
我的身体一放松,竟也跟着藤条向前摇了过去。
就像我以前看过的电影人猿泰山一般。当他们送开拉着藤条的手后,前面又会有另一根藤条等待着他们。
没有多久的时间,我和丝儿就离开了被他们活捉的那个小山丘,来到了一块平整的草地边缘。
我的脚终于沾到了地面,竟有些微微的麻软,这是气血不通造成的原由。而丝儿干脆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我赶紧蹲下来,使劲揉搓着她的小腿,力使她的血液循环重回到腿上。
等我忙完这一切,我和丝儿又重虚弱地站起来时,我看到几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走到我面前的是一个上身赤裸,下身围着一块兽皮的老妇。在她的胸前,只有两个干瘪的乳房。乳房上面,挂着一个骨头制成的项链。我清楚地看到,项链上坠子是由一截指骨制成的。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像拂尘一般的植物叶子,这是一种阔叶植物的叶子,就像张开的蒲扇,但却是柔软的。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植物。雨林里总是有很多我从未见过的植物,我对此并不感到惊奇。
这老妇在我的面前叽里咕噜地说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语言,然后在我身前手舞足蹈,忽前忽后。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感觉到她不停地用拂尘般的树叶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竟有些又麻又痒。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手来一挥。又一个上身赤裸,下身围着兽皮,但是年龄略轻的土人妇女走到了我和丝儿的面前。在她的手里拿着两个野鸢尾花做成的花环。
她要送给我们花环吗?据我所知,赠给客人花环代表着土人的最高礼节。莫非他们把我们当作了最尊贵的客人?不过我也听一位民俗科学家对我说过,在某些土人部落里,花环却代表着对死亡之神的祭祀,花香可以净化祭品的体味。
他们是把我和丝儿当作客人还是祭品呢?我不敢肯定。面对身后涂抹了致命毒素的长矛,我更不敢反抗,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土人妇女将花环套在了我和丝儿的颈上,一刹那,周围响了一阵欢呼声。我环顾四周,这些土人的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的心落回了原处。
我转头对丝儿说道:“谢天谢地,这些土人没把我们当作敌人。你看,他们献给了我们最尊贵的花环。”
丝儿也得意地说道:“是啊,也许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皮肤白皙的女人,他们一定是把我当作从天上落下凡尘的女神。”
“去,臭美吧你。”我奚落着她。在这一刻,我原本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了下来。
面前年轻的土人妇女勾下了腰,侧过身,手臂向后摊了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顺着她邀请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在空地上摆了一个巨大的陶制土缸,约有三米余高,土缸边上还倚了一节梯子。
我遵照土人妇女的意思,沿着梯子攀爬上去,望缸中看了一眼。
缸上全是温温的热水,水上漂满了紫红色的玫瑰花瓣,散着阵阵清香。
丝儿在梯子下大声向我问道:“苏幕遮,缸里都有什么啊?”
我兴奋地答道:“是水!水上还漂满了玫瑰。这一定是土人的最高礼节,要用玫瑰沐浴露来洗涤疲惫的客人身上的尘埃。来吧,快来!”
“是沐浴吗?我和你一起沐浴吗?”丝儿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我嘻嘻一笑,说道:“来吧,要是你不来的话,土人们一定会认为你看不起他们。当心他们一生气,就把长矛扎进你的肉里。”我在威胁她。
“可是……”她还在犹豫。不过她想了想,又看了看正在注视着她的那些手持长矛的土人,她还是咬了咬牙,攀上了梯子。
我与丝儿一起跃进了陶土水缸中,一阵温暖的水流包围了我们,鲜艳的玫瑰花瓣萦绕在身边,氤氲着迷人的气息。这感觉令人感到惬意,非常惬意。
这时,我听到缸外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还有鼓掌声。
我笑着对丝儿说:“看吧,我说对了吧?我们进了这沐浴的水缸,所有的土人都很快乐。”
丝儿却咬着牙对我说道:“苏幕遮,我们在这缸里,只可以穿着衣服洗澡,绝对不能把衣服脱掉。否则……”
她摸出了一个东西在我面前晃了晃,竟是我在那个被捕捉的山丘上扔掉的刮胡刀片。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趁土人不注意时拣到的。
不过我还是嬉皮笑脸地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否则?否则你会怎么样?”
“我会用这刀片划去你身上一个突起的东西!”她恶狠狠地对我说道,脸上写满了狰狞与可怖。
“突起的东西?是指的鼻子吗?”我还想插科打诨,但一看到丝儿几乎红的眼睛,我硬生生地把后面半句话缩进了嘴里。
我抬起了头,看到了湛蓝的天空,悠悠飘着几片白云,我突然不自觉地想起了井底之蛙这个成语。也许,井底之蛙也有自己的世界,它也许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错。其实,我也觉得呆在这里不错,因为我和丝儿一起呆在了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别人的打扰。这让我感觉良好,非常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