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突然洞穴上莫名其妙地射来一道光柱,将里面映射得一片灯火通明。周渊易看到身边的一切,不禁心脏突突突地猛烈跳动起来。
在他的身边,到处是血淋淋的肢体碎片,手指、胳膊、大腿、躯干,在他的正对面,还有一颗残破的头颅。头颅的眼睛大大睁开,眼窝里流淌出乌黑的鲜血,正幽怨地直视着他。
周渊易认出来了,这颗头颅的主人是谢依雪,此刻她已经被肢解成了难以辨认的碎片。在洞穴的一隅还有柄吱吱乱转的电锯!
周渊易被这视觉上的突然冲击,弄得分寸大乱。他想大声呼救,却现自己一点声音也不能出,他的喉管似乎一下子变得狭窄起来,气流根本无法通过——这是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地上的电锯突然飞了起来,并没有人操纵着它,它是自己莫名其妙悬在空中的,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隐身人正手提着它。锯尖朝着周渊易慢悠悠地移动过来,周渊易想要躲避,却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的双足仿佛被透骨钉钉在了地上,半步都不能移动。
看着出吱吱响声的电锯,周渊易感觉到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他的眼睛激凸,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张大了嘴,想要尖叫。
终于,肺里的气流冲破了喉管的禁锢,就在电锯锯尖马上要刺中他的颈项时,他出了最为凄厉的惨叫:
“啊——”
“怎么了?周队。”
当周渊易醒过来的时候,才看到小高坐在他对面,一边看着报纸,一边诧异地望着他。
“哦,不好意思,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周渊易解释道。
他回想起刚才做的那个噩梦,不禁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梦到这样的事?难道是谢依雪已经遭遇了毒手,这是她的怨灵托梦给周渊易,述说自己的经历吗?
周渊易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是不相信任何怪力乱神之说的,他更相信这是因为自己一直执著于这个案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结果。
不过,他可以确定,如果谢依雪现在还没遭到毒手,那她也一定身处陷境。现在必须马上就找到她!
可是,龙琼荷到底把谢依雪带到了哪里?就连龙琼荷的儿子都不知道老妈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就更别提警察了。
周渊易挠了挠头,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难题。
他走到窗边,看到一轮红日正慢慢从天边挣扎而出,天就要亮了。
关于龙琼荷最后的行踪,是精神病医院附近车站那个小摊老板提供的,当时龙琼荷上了一辆开往市区的公共汽车。
龙琼荷上了那辆车后,又去了哪里呢?
周渊易不禁心想,那辆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会不会对龙琼荷有印象呢?毕竟在那个时候,从精神病医院车站上车的乘客很少很少,说不定售票员会有印象的。
周渊易立刻打电话,让王力带着龙琼荷的照片去拜访公交车队,看有没有司乘人员记得龙琼荷的模样。
非常幸运,这条公交车线路是从市区开往果山水库的。昨天并不是休息日,所以从果山回市区的人很少,在中午的时段几乎每趟车都是空返。路队很快查出了昨天是哪辆车在中午的时候正好经过精神病医院。
那辆车的售票员见到王力后,立刻回忆到昨天中午的情形——的确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在精神病医院车站上了车,在看了王力递过去的模拟拼图,售票员马上确定,上车的就是龙琼荷。那天公交车的生意的确很差,所以售票员肯定地告诉王力,龙琼荷并没有乘车回到市区,而是在一个叫素家庄的车站下的车。
素家庄位于城乡结合部,那里以私人搭建的违章建筑杂乱无章、缺少规划而著称。素家庄的村民,几乎每家每户都自己圈地搭建了低矮简陋的平房,然后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了打工的外地人。
素家庄向来都是治安事件的多地带,租房的人员也极为混杂。周渊易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不禁心想,龙琼荷会不会在那里租了一间屋,用来禁锢谢依雪呢?毕竟龙琼荷的经济并不宽裕,她也没有更多的钱去租价格高一点的房子。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周渊易带着一帮弟兄,来到了素家庄。他们分头向村民出示龙琼荷的照片,看有没有村民认识她。很遗憾,没有一个村民曾经注意过身边有这么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妇女。如果龙琼荷真是在这里租了房的话,那她一定很少到这里来。即使来了,也一定是深居简出,毫不惹人注意。再说素家庄的治安情况本来就很复杂,村民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懒得去理会别人的事。
还好,素家庄的当地派出所户籍警在得知了这一情况后,立刻召集了所有出租房的房主,给他们说明了利害关系。户籍警很严肃地告诉这些房主,如果以后查出照片上的女人曾经租过谁的房子,而现在又知情不报,那么这个房主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话说完之后,终于有个病恹恹的中年男人怯生生地站了出来,说:“这个女人在一个月前找过我,但是她看不上我的房子。她说,她要租间有围墙的院子……”
房主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他们纷纷告诉警察,带围墙的院子在素家庄并不多,在一个月前,就只有一个地方是空着的,就在后山的山脚。而那个院子的主人前段时间到南方的儿子家带孙子去了,所以今天并没到现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