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之杰显然不知道周渊易与吴畏的身份,他只是局促地站起来,犹豫地对沈建国恭敬地说:“伯父,您好。”
沈建国面有愠色,他没好气地对沈晓叶说:“你这丫头,怎么出来这么久,竟然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说,你怎么在这里?”
李汉良连忙走了过来,劝住沈建国,说:“老沈,这事怪我,你听我解释吧。”
在李汉良面前,沈建国当然不好再继续怒斥女儿,只好气鼓鼓地闭上嘴。李汉良则拉住沈建国的胳膊,说:“老沈,我们换个地方再谈好啦。他们都一天没休息了,就让几个孩子歇一歇。”
一个值班医生为李汉良和沈建国打开了一间病区中的药物储藏室,给他们准备了一个交谈的地方。在这弥漫着药物气味的储藏室里,桌子上摆满了盛装着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的人体器官标本瓶,很是阴森可怖。
就在一个人体大脑器官的标本瓶旁,李汉良与沈建国开始了交谈,而周渊易与吴畏也赶紧跟了进来。
今天下午早一点的时候,萧之杰在沈晓叶的劝说下,终于下决心,要把母亲送到精神病医院去接受治疗。他觉得应该先问问李汉良教授,把母亲送到哪家医院治疗效果会更好,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李汉良。
李汉良是知道萧之杰母亲病原因的,心中一直有愧。他本来想接她到江都医院来,可是想到萧之杰的父亲萧建就是在江都医院去世的,他怕她接触到江都医院的环境,会引的病情,所以决定换一家医院,于是介绍了这家远郊的精神病专科医院。
当时他正在带学生做实验。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亲自走一趟,带萧之杰把他母亲安顿好,毕竟他在江都市有着自己的人脉,他介绍的病人,肯定会得到很好的照料。再说他怕萧之杰身上的钱不够,他至少可以在金钱方面帮一下萧之杰。这样一来,起码可以让他一直被愧疚所折磨的良心稍稍好受一点。
李汉良担心在送萧之杰母亲去医院时,萧之杰母亲突然病无法控制,于是叫了一个男学生陪他一起去。他挑了一个身体健壮的研究生,这个学生叫龙海。而他并不希望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并没有让医院派车接送。
等忙完所有的事,终于将萧之杰的母亲安顿好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天也黑透了。医院地处远郊,早没了回程的车。巧的是,他们的手机都没电了,所以沈晓叶没有办法与家里联系。
而龙海则根本就没有手机,他是从农村到城市来上大学的,家境贫寒。听说为了供他读书,他母亲还到城里来为人做保姆,补贴家用。龙海也是李汉良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也特别关照。实验室也是由萧之杰与龙海轮流值班,拿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给他们。
提起龙海的名字,周渊易也有了点印象。
记得在调查a物质情况的时候,周渊易的手下王力,曾经找李汉良的学生了解过情况,其中就找龙海谈过话。听王力说,龙海虽然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但说话却有点娘娘腔,当时他还嘲笑了一番。不过现在周渊易倒对这个家境贫寒的研究生有了些好感。
出了精神病医院,那辆送沈建国过来的出租车还等在那里。沈建国早就料到了可能会没有回程的车,所以给了定金吩咐出租车在这里等他。
可惜出租车只能坐四个乘客,沈建国正准备让女儿、萧之杰与李汉良上车,让周渊易与吴畏送龙海回城。
可这时,周渊易走了过来,对萧之杰说:“你可以跟我们坐一辆车吗?我想问你一点问题。”
“你是谁?”沈晓叶突然问道。她与萧之杰在这之前还没见过周渊易,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周渊易笑了一下,亮出自己的证件,说:“我是警察。”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啊?”萧之杰不解地问。
周渊易当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他怀疑萧之杰是几起谋杀事件的嫌疑人,于是婉转地说:“我想找你了解一点事……”
萧之杰点点头,说:“好吧,协助警方是我应该做的。”
他正准备跟着周渊易走的时候,沈晓叶突然不无敌意地叫了起来:“你们找他了解情况,也不用在这么晚的时候找他吧?不能明天再说吗?”
沈建国拽住了女儿,没好气地说:“找他当然是有事啊,你不要再说了,跟我回家!等我回家了再慢慢收拾你!”他当然知道警察找萧之杰是为了什么事,但这事又不能对女儿说出来。他只想快点回去,多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与周渊易待在一起的吴畏。
李汉良也怀着一样的心事,所以赶紧钻进了出租车。龙海也上了出租车,跟他们一起离去了。
周渊易站在越野车前,望了一眼萧之杰,然后说:“走吧,跟我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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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上,周渊易两眼直视前方,咬肌高高隆起,一言不。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有点尴尬,萧之杰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年轻的警官叫走,一片茫然地望着挡风玻璃。而吴畏则吸着香烟,他拉开了一点车窗,冷风嗖地一下灌进车中,立刻将他嘴里吐出的烟雾吹得一干二净。
终于,是吴畏打破了沉默。他慢慢地对周渊易说:“小周,我们就在车上问吧?”
从规章上来说,这是很不符合讯问条例的。讯问嫌疑人,必须要两个以上的警察同时在场,并且要做录,并保证是嫌疑人在自愿的情况下进行讯问。而现在,吴畏是个离开警察工作岗位的私家侦探,他并没有资格对嫌疑人进行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