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渊易一边吃,一边环顾着整间屋。李汉良的家里布置得典雅大方,就连客厅的一隅也放了一个巨大的书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医学专科书。一台二十九英寸的长虹电视放在黑色皮质沙对面,没有俗气的电视墙。几株绿色热带植物摆在电视两侧,令屋里生出几分盎然的情。果然是教授的家,不管怎么布置,都显出了浓厚的文化氛围。
忽然,徐婷婷抬起头来,问:“周队长,你来找我大舅干什么呢?”
“哦,是为了一点案子上的事……”周渊易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案子?”徐婷婷猛然大叫,“怎么,你怀疑大舅?有没有搞错?”
“哈……”周渊易醒悟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只是遇到了一点医学专业上的问题,想请教一下他。”
“讨厌,吓我一跳呢。”徐婷婷娇嗔道。
听到徐婷婷的娇嗔,一刹那间,周渊易的脸竟涨得通红,几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你的事急吗?”徐婷婷突然问道。
“有点急。”
“这样吧,我们到医院去,现在大舅正在动开颅手术,这个手术大约会做五个小时左右,你去医院的手术室外等他吧。”
“可是,他在哪个手术室呢?听说江都大学附属医院的手术室有七个,二十四小时都排满了的。”周渊易问。
“咳……干脆这样,吃完了饭,我带你去吧。”徐婷婷赶紧拨动着筷子,加快了吃饭的度。
江都大学附属医院,是江都市最大的一家医院,三幢二十多层的高楼设计成了帆状矗立在市区中央,像是正准备扬帆进的舰队。最高的一幢是外科大楼,左边稍矮的是内科大楼,右边的是门诊部。门诊部占了六层楼,楼上是检验部。
周渊易与徐婷婷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离手术完毕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不过手术的时间很难确定,常常都会因为突情况而延长。
空荡荡的走廊上灯火通明,到处漂浮着来苏水的味道,除了几个等待手术完毕的病人家属,再也没有其他人。
徐婷婷拉了拉周渊易的衬衫袖子,说:“我们去找找神经外科的值班医生吧,今天是刘医生值班,他是我大舅的得意门生,你有什么问题,问他也是可以的。”
“好。”周渊易答道。
推开值班室的门,这个叫刘斯仁的医生正噼里啪啦敲着电脑,一看到进来的徐婷婷,马上就站起身来让出了座位,眸子里闪动着光芒,连声说道:“婷婷,好久没见你了,真是稀客啊,请坐请坐。”
这刘医生二十七八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长得蛮斯文。当他看到徐婷婷身后的周渊易,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阴霾。
“刘医生,你了解a物质这药物吗?”一坐下,周渊易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a物质?”刘斯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说,“知道,当然知道,这是李教授现的一种药物,我们也只了解了这物质的一小部分性状特征,还有很多东西不被我们所了解。”
“那你了解它的数量管理吗?”
“这个……”刘斯仁犹豫地看了看周渊易,又看了看徐婷婷,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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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角落中,萧之杰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中一支香烟升腾起袅袅的烟雾。他陷入了沉思,却没有去吸一口手指间的香烟,只是任凭它随意地燃烧。直到香烟烧到了他的手指,他才一个激灵,将烟头扔到了一边。
他在沉思什么?
屋外响起了嘈杂声,有人在大声呼喊:“萧……萧……快来……”
萧之杰皱了皱眉头,慌忙站起了身,一个箭步冲出了黑暗的小屋。
是谁在呼喊他?
一大早,见父亲出了门,沈晓叶也跟着下了楼。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是不想待在家里,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里。
下了楼,有点冷,天空也阴沉沉的,黑压压的一片像要垮下来的样子。
沈晓叶急冲冲地从楼下走过,来到了马路上,正巧一辆公共汽车驶到了她的面前,打开了门。沈晓叶什么也没管,就自顾自地上了车。她不知道这车开向哪里,她只知道,不管去哪里,都不会比家里更让人感到压抑与痛苦。
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右侧的玻璃窗关不严实,不管怎么都留了一个缝隙,冷风不住地从这缝隙灌了进来,令车厢里像个寒窖一般。今年的天气真是诡异到了极点,现在可是九月哦,居然就冷得这个样子了,让人从心里深处感到阵阵寒意。
沈晓叶瑟缩了一会儿后,决定在下一站就下车,不管是哪里。
车终于停下来了,晓叶第一个跳下了车。
这里还是市中心,一下车,晓叶就看到正对的街市上一盏霓虹灯,上面写着水晶洗浴宫五个色彩斑斓的字样。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可这霓虹灯还是没有消失,还残存着昨夜的旖旎与繁华。
沈晓叶知道,这种洗浴宫肯定是与色情有关的场所,她不想再待在这里染上一身晦气,于是转过身来向街的另一面走去。当然,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几天前死在后校门外情人滩上的那个女子曾经是这么一个污秽场所里的红小姐,她更想不到,这个女子竟和自己的父亲沈建国有着不可言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