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散瞳药将瞳孔散大到对光反射完全消失,然后再验光。散瞳药是利用药物的药性对支配瞳孔括约肌和开大肌的神经生作用,使瞳孔放大。在瞳孔放大后,对光的敏感度减低,会在突然之间什么东西也看不到,哪怕只是近在眼前,也会一片模糊。
周渊易打电话到国风医药公司,接电话的声音很好听,叫杨晓雯的会计很明确地告诉他,吴庆生因为早年在内蒙古当兵时,眼睛被雪地刺伤,见光流泪,一直都有点眼药水的习惯。看来是没错了,一定是吴庆生的眼药水被人偷换,换成了具有散瞳功能的a物质。
当吴庆生开车开到外环高的时候,因为眼睛见光流泪,就滴了这加了a物质的眼药水,然后眼睛的瞳孔散开,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像一个盲人一般。盲人开车的后果一想就会知道的,他一头撞向了路边的铁制护栏,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谋杀,毫无疑问!周渊易一嗅到犯罪味道,整个人就开始兴奋了。这是一个突破口!
杨晓雯同时还提供了一个情况,沈建国也有见光流泪的眼疾。他和吴庆生两人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眼药水,而且放在同一个抽屉里。周渊易不禁心想,吴庆生是不是拿错了沈建国的眼药水,原本死在车里的人,应该是沈建国?
先去调查一下吴庆生的社会关系,看看有什么人想置之于死地而后快。听说吴庆生交了一个叫魏灵儿的女孩,而且这女孩是江都市卫生局魏局长的千金。周渊易决定拜访一趟魏局长的家。
魏局长的全名是魏澜,五十多岁,秃顶,龇牙,看上去猥琐无比,但是说话却很有分量。
他拉开防盗门,看到门外站着穿着警服的周渊易,脸上露出了警惕的情绪。一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着,然后侧身让进了周渊易。
魏局长的家里金碧辉煌,纯白大理石地面,一堵黑色电视墙前摆着东芝的背投,茶几上随意搁了几包极品云烟。周渊易暗想,凭魏澜的工资应该到不了这样的消费,看来在经济上他也不会是个很干净的人,毕竟卫生局局长是一个肥缺中的肥缺。不过这些事不归周渊易管,他只是扫了几眼就直接问到了主题。
“魏局长,您知道吴庆生的事了吧?”
魏澜浅浅啜了一口清茶,点点头,滴水不漏地答道:“又是为了吴庆生的事?怎么是你们刑警来,而不是交通警呢?不是说这只是一起交通意外吗?”
周渊易冷冷地说:“我们只是有了些的线索,所以进行进一步的调查,也希望魏局长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魏澜连忙回答:“没问题,你们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
“吴庆生和您的女儿魏灵儿的关系比较紧密吧?您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魏澜微微一笑,说:“虽然这吴庆生的年龄只比我小十来岁,但他这人真的很不错,很上进。我喜欢上进的男人,所以我并不反对他们之间的交往。”
“那您觉得吴庆生这个人会招惹上什么人的忌恨吗?”
“忌恨?”魏澜脸上露出了警觉,“不可能的,他做生意一向都小心谨慎,和气生财,哪里会招惹什么忌恨?”
“哦……”周渊易点点头,说,“我可以和您女儿魏灵儿谈一谈吗?”
“灵儿……”在魏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平时她住在吴庆生家里。当我听到了噩耗后,就不停打她的手机与家里电话,却一直没人接。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也很担心。”
周渊易一听,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婀娜的女人身姿,从他的面前缓缓踟蹰而过。他看不见她的头,似乎她根本就没有头颅,颈子上什么也没有。周渊易可以感到从她的身上冒出了丝丝寒气,像烟雾一般笼罩全身,令她的身影模糊。这幻觉中的女人是谁?莫非就是魏局长谈到的他的女儿魏灵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在他的眼前,竟看到了一排冰冷冷的冰棺,整整齐齐摆在空旷的房间里。
周渊易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次脑海里出现的幻觉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魏灵儿已经死了?
蓦地一个激灵之后,周渊易清醒了过来。他问:“魏局长,您能说说魏灵儿有什么体貌特征吗?”
魏澜不满地看了一眼,说:“你什么意思?你怀疑灵儿出了事?”
周渊易连忙说:“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帮你做个寻人启事。”
“哦……”魏澜想了想,说,“灵儿的妈妈死得早,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现在她大了,我也管不了她了。在她的膝盖后面,长了一颗黑色的痣,有指甲盖那么大。”
“谢谢了。”周渊易站起身,与魏澜握了握手。魏澜的手很粗壮,也很有力气。
出了门,周渊易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法医小高。
“小高,你看看那具在帝景大厦现的无名无头女尸,看看在她的膝盖后面有没有一颗黑色的痣。”
小高惊讶地叫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对,有颗黑色的痣,大约有指甲盖这么大一块。”
周渊易挂掉电话,心里很兴奋。无头女尸的身份确定了,看来案子也有了一个突破口。
他夹着黑色的皮质公文包,上了吉普车,一踩油门,吉普像是出笼的野兽一般向前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