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担心爸爸会看到手机里前一天萧之杰来的短信,可是回家去拿也不行,因为公共汽车已经启程了。整个路上,她都觉得心脏扑通扑通急跳动着,胸口里像是堵着一块小石子,老是忐忑不安。
萧之杰约在果山的山脚见面。去果山的道路很窄,还是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两边种满了高大遒劲的树。这只是两个车道的乡间普通公路,一路上车开得颠颠簸簸,突如其来的路坑总会让车况并不好的公共汽车腾云驾雾一番,让昏昏欲睡的沈晓叶又重惊醒过来。
车终于停下来了,到了果山山脚。
晓叶睡眼惺忪地下了车,天上布满了乌云,是不是要下雨了?如果下雨,还上山去水库钓鱼吗?
她左顾右盼,想要寻找萧之杰修长的身影。可是,她却并没有看到萧之杰在哪里,只看到山脚的那颗需要五六人才可以合抱的黄桷树。难道萧之杰失约了?沈晓叶微微有些不快。这时,突然一阵不算太小的凉风卷了过来,空气里竟有一丝寒气袭来,她连忙快步走到了黄桷树下。
风吹得黄桷树的树叶微微摇曳,叶片随风卷动,出了飒飒的响声。
有点冷。
沈晓叶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可因为还是九月,所以她也只是穿了一条长裙就出来了,虽然紧了紧衣服,可这却让她感觉更加阴冷。
萧之杰在哪里?他在干什么?明明是他约自己来的,为什么他却不出现呢?
不远的地方就是车站。今天是周五,并非法定的休假日,所以游人并不多。整个果山山脚冷冷清清的,一片萧索的气氛。公路上路过的汽车也很少,几乎每隔几分钟才会有一辆车呼啸而过。而且这些车都只是经过而已,没有沿着岔道向山上驶去。
沈晓叶这才现,空荡荡的山脚竟只有她一个人,方圆几十米内竟没有半条人影。
一种悄然而至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一下就想起了她的那个鬼故事,以及当晚梦到的可怖噩梦。
那个死了的研究生,是叫赵伟吧,他怎么就会勾搭上一个桑拿女呢?真是有点匪夷所思。他也是医学院的吧,和萧之杰一个系的,他们之间认识吗?应该不认识吧?赵伟是研究生,而萧之杰只是本科大三的学生。不过萧之杰一直都是学院里最受注目的男生,篮球打得好,人又帅帅的,说不定赵伟也听说过他。
咳,自己在想什么呢?怎么又从赵伟想到了萧之杰?
呵呵,是不是自己真的喜欢上了萧之杰?想到什么事就千方百计地往他身上靠拢。
这萧之杰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他来?为什么他会约自己在这里见面呢?干吗他不到自己的家里来接呢?
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手机却放在了家中,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联系他呢?
沈晓叶有点着急,她伸长了脖子,望着公路汽车来的方向,希望萧之杰只是因为路上堵车来晚了。
可是,接连来了两辆公车,都没见有人下车。
沈晓叶有些觉得忐忑不安,难道萧之杰忘记了今天的约会吗?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为一个男生如此牵肠挂肚过。
萧之杰一定不会忘记这次约会的,虽然他有很多女生崇拜,可晓叶看得出,他是喜欢自己的。难道他是在路上生了意外?
一想到这里,沈晓叶不由得感觉浑身战栗,手心渗出一丝薄薄的汗液。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做的梦。
那也是个噩梦。
晓叶梦见在微风掠过、碧波荡漾的果山水库边上,她和萧之杰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两人依偎在一起,一顶巨大的遮阳伞遮住了强烈的阳光。可阳光还是透过了伞叶,正好投射在他们的眼前,令他们为之目眩。
晓叶头枕在萧之杰的膝盖上,眼睛迷离地望着那张让人昏眩阳光一般的脸庞。而萧之杰却面朝另一边,死死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
晓叶问:“萧,你怎么不看看我?”
萧之杰沉默无语。
晓叶又说:“你看看我呀,你觉得我漂亮吗?”晓叶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
萧之杰听了晓叶的话,慢慢扭过了脸来。
从遮阳伞缝隙洒进来的光线交织在一起,投射在萧之杰的脸上,混合成一片光晕,让他的脸庞变得模糊与陌生。
晓叶的眼睛慢慢适应了这光线,她终于又一次看清楚了萧之杰的脸,不由得喉头一阵浑浊的涌动,一股气流冲出了喉咙,令声带出急的战栗,一声尖叫破空而出。
萧之杰的脸变了,变成了死灰般的颜色,眼睛向外鼓凸,像是死鱼的眼睛。脸上一片片肌肉像是干了的灰面一般扑簌簌地向下掉,转眼间,就换成了另一张脸。
这是一张更为消瘦的脸,似曾相识,七窍都往外渗着乌黑的鲜血,缓慢渗出,一滴滴,一点点地慢慢占据整个脸庞。一张脸变成了暗红的颜色,嘴微微张开,一丝更黏稠的鲜血一汪汪流了出来。嘴越张越大,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还有猩红的舌头。
晓叶觉得窒息,她感觉自己的喉管变得越来越狭窄,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晓叶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才知道,原来这只是一个梦,一个让她浑身冷汗的噩梦。
梦里萧之杰的脸变了,变成了一张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