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液体飞溅的声音。是什么液体?会是鲜血吗?
还有脚步声在附近走去,却没有人说话。
就像闭着眼睛观赏一幕哑剧,那又能看到什么呢?
所有声响都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传递来的一般,觉得很遥远,但似乎又伸手可及;觉得很近,但根本无法抬起手去触摸。
“刷啦——”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油锅后出的声响。
但周渊易却怎么也无法再集中起注意力。
睡吧,睡吧,脑海深处传来梦呓般的呼唤。睡意如潮水一般涌来,令他无法抵挡。
很快,周渊易停止了思索,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对自己说,或者刚才听到的声音,嗅到的气味,只是梦境的一部分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周渊易终于醒了过来,先是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是手臂。然后他感觉身体似乎有点冰凉,伸手触及之处,是一片湿润的液体。
他睁开眼,朝四周望了一眼,立刻被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红给惊呆了。
还是置身于厨房中,他已经躺在了地板上,满地都是鲜血。三个横七竖八躺在他身边的血泊中,是宝叔、粉与小宝。铁男不见了踪影,疯女还在,但她却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周渊易面前——她变成了一具尸体,地上所有的鲜血,都是从她胸前的一道伤口中涌出来的。
疯女躺在地上,浑身赤裸,咽喉处有一个赫然醒目的血洞,从胸口到肚脐被剖开一道裂口,敞开的胸腔中一片血红,看不清里面的脏器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平坦的小腹染满肮脏的鲜血,变得无比丑陋。
周渊易只觉得后头涌动着难以言状的液体,他想呕吐,头疼欲裂,太阳穴中仿佛被插进了一百万根尖利的钢针。
厨房里除了浓重的血腥气味之外,还漂浮着一股烈酒与洗涤剂混合的怪异气味。
在疯女的尸体旁,有几只砸破了的酒瓶,烈酒气味就是从酒瓶里散出来的。洗涤剂的气味则不知是从哪里飘来的。
周渊易挣扎着站了起来,脱掉被鲜血染红的黑色西装,扔到地板上,然后梭巡着四周。流理台上摆着一只案板,案板上有一把菜刀,刃口被鲜血染得通红。煤气灶上的铁锅没有洗,沾着一层油,似乎有人用过火,刚炒了菜。餐桌上也有用过的餐碟,已经空无一物,但还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油香,餐碟旁,则摆着两双用过的筷子。
炒了什么菜?会是一盘爆炒肝片?还是一盘白油肚条?
周渊易再次觉得胃里传出难以忍受的不适感,他弯下腰,抚着小腹,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宝叔仍在昏睡,周渊易接了一碗水,洒在宝叔的脸上,唤醒了他。宝叔醒来后,也为眼前看到的一幕而心悸不止。当他现自己的干儿子离奇失踪后,顿时凄然无语,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无力将凌乱的银色长归扰在一起,这也令他显得更加颓丧。
暂且没唤醒粉与丸子,让他们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只怕又会引来阵阵尖叫。
周渊易与宝叔努力镇定心绪,蹲在疯女的尸体旁,检查着尸体的状况。
“她……她的肾脏不见了……”宝叔声音颤抖地说道,搭下的长遮住他的脸,泪水滴滴答答地洒落在地板上,与地上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周渊易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煤气灶上的炒菜锅,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餐碟与筷子,一言不,然后他狂般了站了起来,冲向走廊中间的电梯。
毫无疑问,有人趁着他们昏睡的时候,杀死了疯女,开膛破肚,取走肾脏与腹中的胎儿。肾脏或许还被那个人用菜刀切成了薄片,放在油锅里爆炒,做成了一盘菜。
那个人只有沿唯一的通道,也就是电梯,来到别墅中。也就是说,一楼电梯门外的那堵墙,应该已经被拆除了。那么只要将电梯乘到一楼,他们就能顺利逃脱这幢怪异的别墅。
周渊易进入电梯轿厢,沉到一楼。
可是,那堵墙依然挺立在电梯门外,堵住了唯一的通道,一股熟悉的机油味再次钻入他鼻孔中。
没有任何被拆卸的痕迹,更没有重封堵的迹象。
周渊易不禁愕然。
杀死疯女的凶手,究竟是从哪里进入别墅二楼的?是备用电梯那一边吗?
周渊易又重回到二楼,冲进赵连蒲的卧室,钻进狭小的备用电梯轿厢中,沉到一楼。
备用电梯门外的砖墙,密不透风的出现在周渊易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两部电梯外的砖墙都还好好的,这幢别墅就仿佛一间被放大化的密室,但密室里却偏偏生了凶案。凶手究竟是怎么进入别墅的?还有,铁男又到哪里去了?难道别墅里还有一条隐藏着的密道?凶手沿密道进入别墅,又沿密道掳走了铁男?
如果真有密道,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找出密道,否则凶手会又一次进入别墅,隐藏在暗处,对剩余的幸存者再次下手。
敌暗我明,乃兵家大忌。
杀人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叫赵连蒲的作家。
但事实上,赵连蒲也只是他的自称而已,谁又知道他真就是那位叫赵连蒲的畅销书作家呢?没人见过真正的名叫赵连蒲的作家,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冒名顶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