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个幼稚的、不足为外人道的愿望,他希望政可以再完善一点,延续的久一点;他希望这个农耕民族可以早一点克服恐惧,真正走向浩瀚的海洋;他希望百姓都有读书的机会,不用当牛做马,不用做皑皑的白骨和垫脚的基石,在尽可能安稳的、温饱的、有尊严的生活中,等待世界的巨变,迎接文明的火种。
天地间一片透亮,怀安眯起了双眼。他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既不会为逝去的繁华而惋惜,也不会为未知的将来而焦虑,只会对即将到来的灾祸而苦恼……
他在苦恼什么呢?有诗为证:
爷娘闻子来,举棍两相迎;阿姊闻弟来,提刀出门去;阿兄闻弟来,攒拳怒目增气力。
只有一个芃姐儿跟他一伙,可惜众怒难犯,恐遭无妄之灾,她也假装不在。
怀安被揍得四处乱窜,抱头躲闪,一股脑跑去了谢家避难。
谢韫本是先回娘家报平安的,谁知怀安到了岳家才知道,她被担心后怕一年多的亲娘撵着打,一气儿跑回婆家去了。
这事儿闹得……
谢彦开散衙后看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回家去,把我闺女换回来。”
怀安道:“我不回去,这儿也是我家呀!”
“回不回去?”
“不回去!”
……
次日,太阳照常升起,沈聿已经接任辅,要在春秋时节的每月逢二日主持经筵。
太子这两年沉稳了不少,枯燥的经筵也能凝神听完全场了。在经筵之后,他问沈聿:“沈师傅,听说怀安回来了?怎么不进宫来找我?”
沈聿道:“回殿下,不太清楚,他跑回娘家了。”
荣贺:???
“殿下莫急,过几日臣遣儿媳去把他接回来。”
荣贺:……
好吧,这家伙自己是玩痛快了,留下他在这四方城里当社畜,真是不讲义气!
……
夕阳的余晖笼罩着整个紫禁城,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荣贺张目直视天边的霞光,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蹦出一句:“夕阳无限好……”
沈聿却接道:“来日又朝晖。”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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