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他打断沈聿,问:“您这样昂着头,脖子不酸吗?”
沈聿笑道:“臣的脖子不酸,世子。”
荣贺又问:“院里风大,师傅不冷吗?”
沈聿道:“臣也不冷。”
荣贺瑟瑟缩缩的说:“可是我冷。”
沈聿恍然大悟,命左右取来一件斗篷递上去,让他暖和的待在树上。
荣贺简直快哭了,小脸皱成了包子:“我腿麻了,麻的乱七八糟。”
沈聿管他腿麻成什么样子,只要不掉下来就行。只听他慢条斯理的说:“世子把刚刚讲过的八句背下来,臣就让内官去搬梯子。”
荣贺懵了,祁王府节俭是不假,可到底是王府,作为当今圣上的唯一的皇孙,打出生以来就是奴婢环绕,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他喊了两声:“来人。”又喊刘伴伴、花伴伴、杨庆、赵棠……
他身边的奴婢像隐形了似的,无人应答。
只好哭丧着脸,认命般的接过沈聿递上来的书本,一句一句的背。此生头一次觉得能坐在书房里背书,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啊。
所幸他记性好,背书还是很快的,背完一段,沈聿信守承诺,命左右拿来梯子放他下来,又十分开明的问:“世子接下来想去哪里听课?”
荣贺很想脾气,可撞上沈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一肚子火气又骤然熄灭了。
蔫巴巴的说了两个字:“书房。”
……
翰林院,听着两位大佬的激烈辩论,怀安简直生无可恋,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爹,娘,我想上学!快送我去上学!
日头渐渐偏西,直到快散衙,沈聿才从王府回来,笑问:“怀安没添麻烦吧?”
怀安痛苦扶额,明明是他们给我添麻烦啊喂!
两人暂时休战,谢彦开囫囵着怀安的小脑袋:“怎么会呢,这孩子性子很好,一点也不顽皮。”
怀安叹气,这事儿闹得,光看你们吵架了,还没顾得上皮呢。
6显也笑道;“倒是我二人一时兴起辩论起来,耽误怀安背书了。”
怀安抬起头,目光真诚:“谢谢6伯父。”
6显问:“谢我什么?”
“您这样说了,我爹就不会罚我了。”怀安道。
“哈。”6显笑道:“鬼灵精。”
沈聿出入公门,多是行端坐正、不苟言笑,今日有儿子在,眸底也多出几分笑意,半含调侃的道:“目光短浅了不是?理不辨不明,听两位伯父辩论,远比你背上整日的书要受益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