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先行大礼,郑迁忙将他扶了起来。师生二人近三年未见面,家常朝事,总有不少话说。
一应茶水果子都是师母亲自端进来的,又问沈聿:“媳妇孩子都来了吗?”
“师母。”沈聿起身给师母深施一礼,才道:“都来了,过半年将家母一并接来京中侍奉。”
“正该如此!”师母依旧和蔼慈祥:“过几日休沐,你带他们来,师母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郑迁也道:“你师母从上个月就念叨着,你该除服了,当时就把菜单子拟好了。”
沈聿连声道谢,欣然应下,又拒绝了师母留饭,告辞回家。
怀安和陈甍都在院子里练功,陈甍是个认真的性子,从前是怀安引诱他习武,这会儿怀安想偷懒都不行,陈甍练功时都会拉上他。
“习武是日积月累的过程,不能一曝十寒。”陈甍说。
开什么玩笑?练武是为了耍帅扮酷装十三的,谁要日积月累啊!我又不去当将军!!
怀安一路哀嚎着,被陈甍拖到空旷的前院陪他扎马步。
沈聿进门时,穿得是一身青色的团领官袍,补绣白鹇,三尺宽袖,束带乌纱,眉目舒朗,腰背直,当真是萧萧肃肃,仪态不凡。
怀安看惯了老爹麻衣素服的样子,先是一呆,才跳起来迎上去。
“爹爹这身打扮,比戏台子上的伶人还好看呢。”怀安一记马屁奉上。
沈聿早已习惯了小儿子的口无遮拦,只是乜他一眼,又唤陈甍:“甍儿,后日休沐,伯祖父接你过去。”
“是。”陈甍恭声道。
“哎?”怀安奇怪的问:“表哥不留在咱们家?”
“表哥住在舅公家里,你一样可以常去找他玩。”沈聿道。
怀安心中暗叫: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能一样吗!
但这种事多半是长辈们共同的决定,怀安即便反对也没用。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饭桌上,怀安又听说要去老府上做客,登时吓掉了筷子。
怀铭见弟弟这么大了还用不好筷子,手把手的教他。
怀安心不在焉的。他在这世上活了七个年头,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大佬数量越来越多,来头越来越大,而自己仍旧是个啥也不懂的小菜鸡。偏偏这些大佬有个共通之处,喜欢问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最近在读什么书呀?读到《大学》了吗?读到《中庸》了吗?读到哪一篇了?带注读的吗?背一段来听听?”
救命啊,这种压力谁懂啊!
他倒宁愿对方很没礼貌的问自己:“小孩儿,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他至少可以回答一句“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