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还未辩驳,便听陈氏接着道:“帏薄不修,家门出了□□之徒,又险些害死安哥儿,说到底怪我一时失察……”
“母亲!”沈聿听不下去。
陈氏顿了顿,接着道:“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解了偏院的禁,将她带到这儿来吧。”
说到这儿,陈氏脸上带着淡淡的怅然。
孟氏恃宠,从不来上房给主母请安,当然,陈氏也并不想见她,连带丈夫她也不想见,只是按日派人去灌避子汤。到后来,长子有了功名,次子袭了军职,女儿顺当出嫁,她才给孟氏停了药。这样想来,上一次见孟氏都记不得是何年何月了。
母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沈聿不好再违拗,迟疑着应了。
告退一声,兀自带着李环离开,边走边道:“让沈寿与孟姨娘当面对质,录一份口供画押交给太太,万万不可惊扰大奶奶。”
“是。”李环道。
“这两日寻一个生面孔,去偏院扮做贼人,抓给安哥儿看。”沈聿又道。
“是。”李环跟着沈聿日久,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几日的邸报和书信送到书房去。”沈聿又道。
“是。”
“去街上,买两串糖葫芦,两串山药豆。”沈聿又道。
“啊?”李环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忙道:“是。”
……
处江湖之远,要想知悉朝中动向,除了同科同年的来信外,最重要的消息来源就是邸报。
沈聿回乡后忙于丧仪,邸报积压多日,总要看些时候。况乎邸报这种东西向来是冠冕堂皇,要想汲取有用信息,就得从字缝里看出字来。
在前院临时充足书房的厢房中坐了个把时辰,李环才回来,攥着四根冰糖葫芦,气喘吁吁的邀功:“已开春了,卖这玩意的不多,跑了三四条街巷才买到。”
沈聿随口道:“不错,年底给你涨月钱。”
说着,便找了张油纸将冰糖葫芦包好,藏于袖中往后宅去。
李环闻言先是一喜,又在心中哀叹:可是这才年初啊……
沈聿自以为瞒妻子瞒的紧,却忽略了妻子自己长了腿这件事。许听澜刚从主院婆母处回来,算算时间,大概能撞上李环媳妇拿着口供去请太太事项。
还未等她问,沈聿自己就心虚了,先从袖中拿出油纸包,才由着云苓将他的外衫脱去。
一生要强的许听澜仍在研究女红,也不看他,自顾自的埋怨:“这么大的事你都要瞒着我,怎么想的?”
“不是怕你动气嘛,怀安是你儿,肚子里那个也是,我两个都得顾及。”沈聿道。
“我又不是纸糊的。”许听澜根根分明的指骨攥的白:“一想到怀安险些被他们害死,我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剥皮蚀骨!”沈聿随之附和,帮她出气。
许听澜余怒未消,叹道:“母亲刚刚命人封了主院,孟姨娘院里的人一个个的过筛子,怕我见不得这个,早早赶了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