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2号公路后,路边的房子开始显得低矮破败,树木逐渐减少,沙土多了起来,街道上也没有了游客的踪影,偶尔有些年轻的当地人,倚着路边的篱笆上看着他们。
“这里让我想起芝加哥南区,当时那些人也是这么看着我,然后我走了两条街就被抢了。”,丹德里恩警惕的看着周围。
“放心,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值得抢的。”,白旭走在前面看着路牌,满不在乎的回头说道。
“那时候我也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抢了我的鞋。”,丹德里恩低头看了看鞋子,“我光着脚走了好几里地。”
“到了,26大街。”,白旭停了下来看着路牌,“你觉不觉的刚在给我们指路的那个家伙有点怪。”,然后他带着丹德里恩右拐上了26大街,向东走去。,
“挺好的小伙子,又有礼貌,又给我们指了路,上帝保佑他。”,丹德里恩划了个十字。
“好吧。”,白旭不置可否的说道,那个黑人男子的笑容困惑着他,他却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就是佛罗伦萨大道了,不知道我们的小仙人掌在哪儿。”,丹德里恩站在路口嘟囔着四处张望。
白旭顺着街道边看边走,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他瞥见一个小女孩坐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用铲子和小桶玩着沙子。
白旭忽然有一种预感,就是这里了,他拐到院子门口,找着门牌,而在他背后,街道的对面,一个正在收拾东西的墨西哥大妈注意到了他,站在自己院子的篱笆后面盯着白旭。
“41号。。。。。。找到了。”,白旭推开院门,轻轻的走进院子,在小女孩的面前停下,感觉身前多了一个人,专心玩着的女孩抬起了头。
“你是来找我妈妈的吗?(西班牙语)”,小女孩用好奇的表情看着他,奶声奶气的说道。
白旭蹲了下来,丹德里恩站在院子的门口,脱下了帽子,“我来找一个叫做希梅纳的小姑娘,她的妈妈叫做玛莎。”
小女孩开心对白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可能是因为在换牙,她的门牙少了一颗,“我就是希梅纳。”,女孩高兴的说道。
“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西班牙语)”,白旭请温柔的说道,他伸出手,玩偶躺在他的手心。
小女孩犹豫着接过玩偶,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希梅纳,宝贝,你在和谁说话?(西班牙语)”
小女孩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拿着玩偶跑进了屋,金色的头飞舞着,“妈妈,妈妈,有位先生给了我这个。(西班牙语)”
白旭对着丹德里恩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迅的离开了这栋房子,在他们身后,隐约能听到哭声传来。
“我们就这样走了?”,丹德里恩回头看着那栋房子,轻声问道。
“不然呢?”,白旭停下脚步,刚想说些什么,刚才看着他们的大妈从街对面冲了过来,她拦住了白旭和丹德里恩,冲着他们嚷嚷道:“你们是警察吗?(西班牙语)”
见白旭和丹德里恩没有回应,她接着连珠炮一样的喊道:“你们一定是布拉乔的朋友,早就说过别再来打扰可怜的玛莎了,该死的,你们会惹来麻烦的,你们会惹来大麻烦的!(西班牙语)”
白旭和丹德里恩避开她,急匆匆的往远处走去,在他们身后,大妈仍在叫嚷着:“滚,滚出这里,滚回你们的地方,别再来了。(西班牙语)”
“这个疯婆子在喊什么?”,丹德里恩扭头看着大妈越来越远的身影,郁闷的问道。
“他让我们快走,怕我们惹来麻烦。”,白旭打量着路边的房子,有居民在窗边偷偷看着他们,看见他的头转过去就立刻把窗给关上了。
“我们能惹什么麻烦?”,丹德里恩也注意到了这些人的奇怪行径,他四处张望着。
“也许他们不想和警察扯上关系吧。”,白旭不想再忍受这样的窥视,他带着丹德里恩拐上了另一条街道。
“奇怪的墨西哥人。”,丹德里恩用一句感叹做了总结。
当白旭重新穿过2号公路,看着这里的沿路的商店和餐馆,带着照相机出入豪华旅馆的游客,感觉自己仿佛刚进行了一次穿越,城市被高公路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互不打扰,互不关心,互相装作不知道对方。
直到晚上,他们在加油站边的空地上等考夫曼的时候,白旭还在想着在公路另一侧遇到的这些事情。
“怀特,你在想什么?”,丹德里恩厌烦了一个人用手指转打火机的把戏,他收起打火机,打断了白旭的呆。
“在想那个小姑娘,我们不会真的给她家惹上什么麻烦吧。”,白旭将手伸出车窗,感受着夜晚的微风。
“你总是那么多愁善感,怀特。”,丹德里恩又拿出一支烟在鼻子下闻着,“我现在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回去见我的哈莉。”
车灯的灯光晃过,引起他们的注意,一辆与昨天相同的灰色奥德赛朝他们开来,停在他们的车旁。
看来是考夫曼来了,白旭和丹德里恩下了车,靠在车门旁,小心翼翼的盯着灰色奥德赛。
“你们很准时。”,奥德赛的车门打开,考夫曼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能帮我解决麻烦的人?(西班牙语)”,一个白人老头跨出副驾驶位的车门,他的西装和领带穿的一丝不苟,头梳的整整齐齐,简直像是要出席国宴。
老头消瘦的脸上线条很深,他从耷拉的眉毛下用灰褐色的眼睛盯着白旭和丹德里恩:“波查,你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这两个小白脸会在里面被生吞活剥的。(西班牙语)”
“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总要试一试,就算帮我还一个人情。(西班牙语)”,考夫曼走到他身边叉着腰对他说道。
“我不知道你欠了谁的人情,现在我面前有一个中国佬和一个美国佬,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两个国家的领事馆现我把这他们的人扔到监狱里,会生什么?我可不想把我的麻烦弄得人尽皆知。(西班牙语)”,老头摆动着双手,看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嗨!这难道不是在帮你的忙吗,诺里斯?”,考夫曼提高了音量,现自己的失态后,又降低了声音,“这么多人失踪,都快赶上去年选举的死亡人数了。据我所知,里面还有几个帮派的头面人物,我听说巴勃罗和他兄弟也不见了,上帝保佑,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麻烦迟早会被外面知道,那时候会生什么?我看连州长都保不住你,你想自己面对帮派的报复吗?(西班牙语)”,说到最后,考夫曼的语气越来越严厉。
“该死,你怎么会知道巴勃罗的事,我就知道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西班牙语)”,老头生气的跺着脚。
“嗨,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可懂西班牙语。”,丹德里恩趴在驾驶位车门上,大声对着考夫曼他们喊道,接着他小声对着白旭问道:“怀特,他们在说什么?”
白旭刚想回答,考夫曼走了过来,那个叫做阿曼多的白人老头沮丧的跟在后面。
“这位是阿曼多先生,本州伊普普利托监狱的监狱长。你们要找的人,理论上就关在他的监狱里。”,考夫曼向着白旭和丹德里恩介绍道。
“理论上?”,白旭皱了皱眉,事情又开始变得复杂了。
在白旭身后,丹德里恩绕过车头走了过来,“那还等什么,赶快劳烦这位阿曼多先生把人交给我们,我们就能安静的离开了,说不定你们还来得及去参加另一次市长晚宴。”,他冲着阿曼多身上精致的西装比划道。
“我说了,只是理论上。”,考夫曼掏出烟盒,还是红牌万宝路,他给自己点了一支,侧身让出一个空,“阿曼多你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