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衣没有骨头似的歪进洛浦怀中,手垂在他肩上,一声嗔笑,俏脸娇容,却总是透着苍凉之感。无名大师重重咳嗽两声,洛浦才像是回过了神。
他盯着怀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子,瞳眸幽暗深沉,恍然笑了一声,没说话。
结衣被他一笑,心中咯噔,唯恐被现什么,凑身子扑到他怀中,娇滴滴在他耳边喊,“我昏迷了那么久,你也不肯进屋看看,这样的没心肝哟。”
洛浦低着眉眼,看她漆黑的顶。眼中腾起重重雾色迷茫,只是不吭声。
无名大师还在重重咳嗽,一张老脸也被他们的无视被弄红了,“二位,注意一下形象。”
结衣“呀”一声,吃惊地扭头看过去,满脸的疑问:你这个老和尚,怎么还在这里啊?
无名大师嘴角抽搐两下,听到结衣又扭过身子,仰头娇声如同撒娇,“我们回屋去睡,好不好?”
月光,照在矜淡清朗的眉目间,洛浦凤眼轻轻挑起,冲她微微地笑了,可能他自己压根不知道,这样的笑,好看到让结衣看得呆住。
一笑万木春,像是夜下昙花无声绽放,转眼凋谢,令人绝望的美。
下一瞬,他在她耳边轻声一句,“好。”
一起站起来,相携走向院子后面。徒留无名大师一个人摇头坐在石桌前,叹息,“年轻人啊。”果然还是受不了美色诱惑啊。
而只是站在了门口,结衣就紧紧扑在洛浦身上,把他抱住。洛浦眉头稍皱,才挣扎,碰上她妖冶的眼眸,又笑了笑,没动。
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好久,也忘了推开。
日后,洛浦大概是被结衣磨怕了吧,天天在屋中照顾着她。端茶递水,那份温柔宠溺,几乎就是对着最亲爱的情人了。结衣无视那些僧人们的鄙视,安心享用,快快乐乐地养身子。
她对坐在床前的洛浦道,“我想喝粥,你去膳房给我偷些来吧。”
洛浦嘴角半抿,起身,“好。”
结衣抬手拦了他,不满皱眉,“你应该说,‘结衣,你又没有味觉,喝什么粥啊’。”
洛浦从善如流,“结衣,你又没有味觉,喝什么粥啊。”
结衣仰着头,看他淡淡的表情,明明他就站在她眼前,怎么她觉得,他是那么陌生?
她涩涩问,“让我走,好不好?”
洛浦还在笑,就站在她床前,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好。”
眼眶突然红起来,结衣从床上蹲起,抱住他的腰,哑声,“我知道,你要说,我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你不需要对我太好。但是洛浦,你再不会遇到第二个我了啊……请你抱抱我,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好好待我,好好珍惜我。”
她搂着他的腰,双臂颤抖。她觉得自己在抱着生命中最珍贵的方小说西,可这太珍贵,她又怕自己亲手毁了……得与不得,到底要如何自处呢?
洛浦眼中浮起怜惜之情,向窗外的晴空看了看。隔了一小会儿,胳膊拢上来,把她满满抱住,才轻声,“……好。”
怀中的姑娘听到他的话,反而哭得更加厉害。抱他抱得更加紧,手紧紧掐进他腰间的肉里,也听不到男人一个声音。这份安静,让结衣更加绝望,更加悲伤。
……洛浦洛浦……我居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等她修养好了以后,去和无名大师说离开这里。无名大师看着一人一鬼站在面前,疑惑的目光看向洛浦。
洛浦沉默以对,风华灼灼。
无名大师无奈,只好点头,顺便嘱咐结衣,“倒是可以离开,只有一点,艳鬼,你入了尘世,万万不能伤人了。”
结衣点头,牵着洛浦的手,笑容十分好看,“我知道。”
他们两个一路下了山,无名大师一直在背后看着,远远叹出一口气,摇头唱佛号。
他身后两步远的关门弟子疑虑,“师父,长休道长被那艳鬼下了‘失魂咒’,才会跟着艳鬼走。师父不可能看不出来,为什么不阻止?艳鬼要加害道长怎么办?”
无名大师的金黄袈裟在地上拖过瘦长的影子,声调苍老,“长休道长都不阻止,贫僧何苦自作多情呢?”
这世间儿女的情仇,你来我往,执迷不悟,外人又如何能勘破?又为何要勘破?
再说洛浦和结衣下了山,远行了十几里路,才进了一个小城镇。一切都似曾相识,尘嚣气息扑面而来,结衣好久没有感受这样轻松的时刻了。
她拉着洛浦的手,小孩子一般兴奋地穿梭,指给他看一串糖葫芦,“那个你以前买给我吃过,很甜。”
洛浦微笑,掏钱,小贩的糖葫芦到了结衣手中。
再走两步,结衣又叫道,“那个羊肉胡卜……看起来很好吃啊。”
洛浦继续保持着笑脸,带着她进去,坐在油腻腻的桌前,吃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胡卜。
结衣掰着筷子,失神般地看着他,先前的欢乐全部沉静,柔声,“你待我真好啊。”
小二上了胡卜,看这对情人一样的男女,男的气质飘然若仙,女的清朴质。不由笑,“两位穿着不俗,又这么亲密,怕是私奔吧?”
结衣面红,挪个位置,离洛浦更近,摇着情人的胳膊,却歪头笑眯眯地看小二,“我们看上去像情人吗?”
小二愣住,甩着白色毛巾的手僵住,“二位这样亲密,不会是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