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衣,你还记得金陵啊,我以为你再不会来了。”
“哎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看看我表哥……”
“你总是记着你表哥做什么?他不过身体差一些,”苏韵似有恼意,压低声音,“我说,你不要答应我二叔的婚事……虽然说他是我二叔,我不该背后说他坏话,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他不怀好意。”
“嗯,我本来也没打算答应。”结衣声音凉凉的,再没有先前的酥软。
苏韵开心道,“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傻。”
苏慕清在门后听着,几乎都要笑出声了。一个老道士在他身后站定,躬身,“苏公子。”
苏慕清敛了随和的笑,往府里头走,问道,“看清了?是否是借尸还魂?”
“不是,”老道士声音里有丝不忿,“她是艳鬼,由鬼魂所化,吸食男人精血,不死不灭,只是不入轮回罢了。不瞒公子说,贫道本来要捉了她,是洛浦一直护在身边!”
苏慕清表情一黯,突然又问道,“那么……聚魂珠呢?”
青木道长本来一心想着那可恶的女鬼,声音里尽是愤怒,苏慕清这一转移话题,让他眼睛立刻亮了,“苏公子不知情,那聚魂珠是天下奇宝,能令任何沉睡的方小说西起死回生。但多多少少会折寿,再加上藏在皇宫里,一般没人会去想得到它的。”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难道说,苏公子得到聚魂珠了?能不能让贫道观赏一番?”
苏慕清呵呵笑,和老道长对个礼,“这是自然,等苏某得到了这天下奇宝,怎么用,还要靠道长的。”
这次回金陵,结衣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她每日拉紧窗帘,不敢让人知道洛浦不醒的事实,只好自己一个人陪着。每天里心惊胆战,既怕沭阳在京城里生什么意外,也怕苏府里突然闯进来什么对洛浦不利的人。
冬日景色荒芜,真正的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这样疲惫,表现在脸上便是面无表情。现在啊,满园里最关心她的,就是还赖在金陵不肯回京去的苏韵。他想了好久,才扭扭捏捏道,“你以前和青容姑娘不是朋友吗?自从洛大人走了后,青容姑娘心情很不好,还生了一场病。要不,你去看看她?”
结衣一想,青容也是洛浦的朋友,点头,“那就看看呗。”
苏韵欣喜若狂,结衣总算有一个感兴的了。他亲自推脱了二叔压给自己的作业,陪结衣去逛青楼。之前仔细打扮一番,愈显得神清气爽。
结衣看了,古怪的眼珠子转一圈,“你……要去和青容相亲?”
苏韵大受打击,不再多说话。“风露楼”里换了老鸨,姑娘们倒还都在。走到门口,可算守门的都认识结衣,这位姑奶奶,为了一个男人,好几次守在这里。对于结衣的坦荡而入,苏韵倒很尴尬。
来的老鸨脾气不错,听到二人是青容的朋友,立刻就去找人了。就是这个歌舞升平的地方,一道拂尘打过来,伴随着怒喝,“艳鬼,纳命来!”
结衣把苏韵往旁边一推,灵活地往楼梯口躲闪,扭头看到跟随她一路的老道长,无奈捂脸,“……怎么又是你。”
老道士哼一声,满屋里的姑娘们惊叫对他毫无影响,他正想再追着打,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从楼上窜下来,蛮横地抱住他双腿,大声道,“不许打结衣姐姐!”
一同低头,结衣惊喜地望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婳儿?!你长高啦。”
“结衣姐姐,你回来啦!”卿婳儿扭头,对她露出天真的笑。手上却不松,狠狠地抱着道士不让他行动。
老道长大怒,又不欲伤害小孩子,就扯动着自己衣襟,想逃离这坏事的孩子。卿婳儿咬着唇,倔强地不肯松。一番拉扯下,一个玉质方小说西啪的掉地,出清脆一声,有了一道裂缝。
结衣看去,全身僵住。
一生结衣,尽在等待。那年的誓言,散落在大雪中,空落了许多年。
这是她的结心司南佩啊!
在千年前就离开了她的结心司南佩。
☆、离歌(一更)
青楼里,老道士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逼得小姑娘眼眶红,一旁的姑娘们看得心疼不已,纷纷上前,把他二人围在中间,脂粉味浓郁得让老道士憋红了脸。
“道长,干嘛欺负一个小孩子呀?多没风度啊。”一个挥舞着手帕,颜色是恶红。
“道长,婳儿可是青容姑娘的丫头,你要欺负她,青容知道了,可要生气呢。不如道长卖个面子,让青容姑娘服侍道长?”另一个的手搭在青木肩头,脸上的粉渣快要掉下来了。
在青木道长被围得水泄不通时,结衣走向前,捡起了地上那块通体碧绿的玉佩,芍药花在上面开得肆意灼灼,花纹雕琢繁复,层层晕染。几乎可见那个年代的张扬和奢靡。
唯一美中不足的,玉佩因年代久远,方才一摔下,有了一道裂痕。
苏韵凑上前,看看结衣的脸色,“这是你的方小说西?”
结衣点头,“结心司南佩……我出生时就跟着我了,后来我死了,就再没见过它了,”她复杂的目光望着人群里小姑娘粉红的影子,幽幽道,“难怪我觉得婳儿眼熟,原来是我家后人。现在这玉佩,成了她的了。”
她恍然想起,当日与洛浦说话时,提起自己的“结心司南佩”。那时洛浦目光闪烁却不吭声,说不定早就见过这玉佩了。